那门子一听这话,立时跳将起来:
“辣块你个妈妈地,有头有脸的欺负咱常家也就算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打上门来?!”
说了话,那门子顺手就操起门脚的铁棍,一边大吼一声:
“门里的,都聋啊!姓黄的打上门了,都给我死出来!”
一声令下,就见到吱呀一声,大门中开,呼啦啦突然涌出来几十个家丁。个个手里都操着家伙,立时将程恪、韩硕二人围在了当中。
得嘞,这下,程恪和韩硕成了被吃瓜群众的围观对象。
韩硕吓得又癫了起来,讨好的笑着道:
“这个,这个,误会,误会了。”
那门子铁棍一扫,打横坐了叱道:
“误会?你们南淮观的牛鼻子们好生无礼。咱们小爷又没怎么着你们,不过是出手误伤,你们就借着由头撒泼打滚。咱们小爷打不得你们,真当咱们这些下人打不得你们吗?大不了,回头去南京挨老太爷板子去!”
程恪一听这话,顿时糊涂了。
只是这会儿,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还真是误会。
“这位小哥,我姓程,之前蒙贵府上小爵爷出手相救,今日是特地来向小爵爷答谢的。我可不姓什么黄的红的。不信,你可去内院找了小爵爷问问。”
那门子哪里肯听程恪辩解,只是冷哼一声道:
“之先装着给咱们小爷道贺,哄骗咱们小爷吃醉了酒,这才误伤了人。小爷这会儿还在内院禁足呢!你们这帮混账到又上门来做戏。你真当咱们常府里都是猪头吗?”
说了话,那门子一声爆吼:
“来呀,给我打!”
程恪这下是没辙了,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只恨他今儿出门没先看黄历。又不禁埋怨,这小爵爷找的哪里来这么个憨货当门子。这人脑子没问题吧,尼玛你就算不信,自己去内院问问啊。
程恪倔脾气也上来了,一边瞪了个眼,一边便朝着那门子道:
“你这人好生无礼,一言不合就要伤人。我今日便在这里给你打,你打。打出好歹来,我等常玄振给我个交代!”
那门子冷哼一声:
“还敢狡辩,打的就是你!”
一头便凌笑着挥舞起铁棍,当头便要朝程恪扫来。
“哎呀我滴妈呀!”
韩硕当即抱头蹲地,只恨地上没个洞眼给他钻去。
一旁的程恪,却是面不改色,只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察觉到他那袍角微微的颤动。
“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铁棍将将要扫到程恪太阳穴时,一旁突然有个家丁高声喝阻。
“这少年我瞧着眼熟,好似是那日在码头上和咱们小爷有过交往的书生,到不像南淮观里的牛鼻子们。”
那门子却呼啦一下收回了铁棍,咂嘴道:
“还用得着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一边又嘿嘿笑着对程恪说:
“小子好胆,强凌压头,竟面不改色。嗯,是个有胆气的,配和咱们小爷来往。常栓,你领着这两位小公子进去吧,到二堂西跨院候着。小爷在罚写字呢,先别打岔,等小爷写完再通禀。”
说了话,招招手朝着众家丁道:
“验过了,验过了。都散了,散了。”
一边即将那大铁棍又搁到了门脚,还是那副晕乎乎,昏沉沉的迷糊样子。哪里还有之前那精干气息?
吧唧,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滚落在地。程恪这才察觉,后背已然有些湿了。
他刚刚看那老门子的眼神,分明是在战场上厮杀拼命的老军头。那一双鹰眼瞪着他,便叫他浑身不舒坦。
这会子那股杀气撤了,程恪这心神才松了下来。
好险!
程恪这下才明白过来,感情这是给他的下马威呢。
好你个常玄振,我到你门上拜访,你到叫我先过一趟刀山火海,心惊肉跳?!
不能忍,绝逼不能忍!
程恪这脑子里顿时如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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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么想着,程恪便先装着鹌鹑模样,低头搭脑的和韩硕两个难兄难弟,一边抚平着心惊肉跳的心悸,一边朝着常府内院行去。
一边,程恪便不由得观赏起常府宅院的铺陈与设计起来。
只是越做观察,程恪便不禁越是感叹。
他后世里可是去过南京瞻园。
在他那个年代,瞻园数百年中几经转手,几经修改。因为时代的变迁和审美潮流的变化,已然从堂堂王府花园泯然成了一出江南园林。不复见明初那种质朴,豪迈的建筑气息。
反倒是这会儿,他在这屋舍陈旧的常府老宅,反倒看出了一点门道。
质朴有余,而又不乏精妙铺排,这院子,粗看是一处富贵人家大宅。只是再往里细看,却又有那么一丝军事堡垒的味道。
深墙大院,叠檐勾连。端的是一处历史感十足的旧处!
这么七思八想间,程恪一头便到了西跨院里的小庭院。
只见庭院狭小,有藤架横绕,那蔓藤连接着山墙一路生长到西边假山上去。
却在假山上的一处格栅亭子里,程恪一眼便瞅准了里头提着个笔,摇头晃脑的红衣少年。
不是常玄振那个混账又是谁?
程恪当即爆吼一声:
“常玄振,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