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戍点点头,问道:“不知大人召我前来要议何事?”他心中暗喜,若是大人不请他来叙话,自己还真不知该找什么机会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子敛笑笑,心中很是明白成戍的以退为进,久不在都中,这样的官话竟然听起来如此风趣。他非常诚恳地说:“昨日仓促,还请祭司将昨日的誓言详细解释一下。”
成戍点点头,刚要开口,屋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小厮在外面兴奋地喊:“大人!大人!都中来人了!马上就要进门,您赶快整理下仪驾。”
子敛皱着眉头斥责:“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我与祭祀正在交谈,不是已经嘱咐了不得打扰,怎么还来?再说了,这乡间哪里有什么仪驾?”
“大人息怒,我去看看!”说完姜吉风也似的出门而去。
成戍看看日影,笑着对子敛大人说:“大人确是应该准备一下。成戍在这里先恭贺了!从今而后,该称您王上了。”
子敛从没想过王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他心跳如擂鼓,也开始急切地往外望去。片刻之后,姜吉满脸喜色,飞奔而来,进屋之后立刻拜伏在地上:“恭喜王上!”子敛听他如此说,知道这必定是真的了,强自按捺着心中激动,严肃地说:“来迎的是何人?仪仗可曾周全?”
“王上放心,仪仗整齐,毫无怠慢之意。来的是太尹、太卜、太巫、太丁四位大臣,正在外面等您宣召。”姜吉也是兴奋地结结巴巴。
“好,你把他们请进来吧。”子敛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惊得有些昏头昏脑,连王上应有的威严也顾不得了。成戍拜倒在地,说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让成戍出去宣诏吧。您先稳稳心神。”
子敛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道:“那就有劳祭司去宣诏了。”成戍行礼后退出屋去。
不过片刻,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子敛刚刚稳住的心神又开始忐忑了。一片脚步声在门外停住,跟着是一片拜伏声:“臣等恭迎王弟还都继我大商之主!拜见王上!”门应声而开,乍见门外伏在地上乌泱泱的一片人,子敛头中发懵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一时厅堂内外寂然无声,外面一众大臣心中都暗自嘀咕“这位新王好大的威势!”
众人再拜、三拜,子敛终于回过神来,沉声出言:“众卿从都中远来劳顿,请入堂内叙话。”
“谢王上!”太尹等四位重臣拾级而上,进入厅堂再行礼,这才分席入座。子敛整衣,先用帕拭拭眼角,将四位大臣扫视一遍,问道:“予夫人新丧,连日忙碌丧仪,身心憔悴,连国中出此大事都不曾知晓,还请大人们详述情由,王兄因何盛年崩殂?”
四人相视,还是太尹直起身子拱手道来:“半月之前,宫中寝殿被雷电击中,大火冲天,整个寝殿被烧得片瓦不存,先王、先王他……”先王小辛被烧得浑身焦黑,几乎不辨人形。太尹回想起当日情形,垂首泫泣。
太巫接口道:“当日情形惨不忍睹,臣等实在无法言说。”屋内众人都默默垂泪良久。
子敛忍着满眶泪水,长叹一声:“王兄一生勤勉,却遭此横祸,天不假年啊!”说罢痛哭失声,斜斜靠着软榻靠枕,好像已经支撑不住。
四位大臣拜倒在地,齐声说道:“王上节哀!还请以国事为重!”
子敛强打精神坐起来,安抚道:“众卿所言甚是。卿等一路劳顿,还请下去好好歇息。这山中野林也没什么好东西,将就几日,回到都中再论功行赏。”
“谢王上!还请王上早日启程,回都中主持先王国丧!”四人行礼后起身退出屋去。
“哪位是太卜?予有些俗务想请太卜指点。”子敛猛然想起成戍来,忙出言留下太卜。其余三位大臣既感诧异又不无羡慕地看着太卜。心说,这么快就与新王如此亲厚,太卜之能不可小觑啊!
等到屋外一切归于宁静之后,太卜了然地上前拜倒,微笑着看向新王,问:“看来成戍按着天示找到您了,不知他有没有与王上说清他此行的目的?”
听了太卜这样说,子敛心中也明白成戍确为太卜所遣。但他此行的目的,却因为连日来操办夫人丧仪,一直没有明言。今日本来准备问个清楚,却恰好发生这样的大事,也不便问了。现在正好直接去问太卜,他说:“令徒来时恰遇予夫人因为生产而亡,这些日子多亏有他帮忙操持,夫人才得以圆满下葬。但令徒此行的目的并没有清楚说明,只说是为了我出世不久的双生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