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自己的右掌已经热了起来,如同火烧。
但张先生握着他的手,却似乎全无感觉,一时皱眉不语。
他感应半晌,却始终无法感应到常乐手掌之中有神火力量。
常乐手中的温度,竟然只有常乐自己可知,其他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
许久之后,考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松开了常乐的手掌。
“年轻人。”他语气和缓,似是怕打击到常乐。“回去后重找个先生,再好好修炼修炼吧。也许……是你的私塾先生本领不济,将你的天生神力误当成了神火力量。不要灰心,你身体底子好,这是上天赐福,相信只要肯努力,万事皆有可能。”
常乐怔怔地看着考官,不知再说什么好。
不对,我还有办法!
他突然想起了“野烧”那次,自己将神火力量引到体外点燃芦苇的一幕。
我若能重现那一幕,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他当即集中意念于右掌之中。
立时间,右掌生出高热,但那一点热量却再不似那次一样,会依他的意志而移动,只是存于掌中,除他自己之外,无人能够感知。
这是怎么了?
常乐不由傻了眼。
张先生只以为他受了打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慰一句,转身而去。
林腾一脸得意,挥了挥手:“好了,落榜的继续努力,明年入楼试中还有机会;入榜的回去准备,五天后,便可来楼中正式分班入学。散了吧。”
诸考生不论上榜还是落榜,都急忙恭敬向着先生们施礼,转身散去。
却都情不自禁地望向常乐,议论纷纷。
有人摇头表示可惜,有人则捂着嘴偷笑,有人直接满脸轻蔑,与同伴一起冷嘲热讽。
常乐举着右掌,茫然离开,沙原疾步追上,也不知应该怎么安慰他。
两人一起出了狮炎楼大院,来到街上,沙原想了半天后说:“我听说……我听说有些人神火宫初成时,控制不好神火之力,所以时灵时不灵的。你兴许是这种情况?”
常乐放下手掌,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他笑着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大不了回去苦练,明年再考。”
他这么豁达,倒让沙原不能适应,一时呆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常乐是苦乐自知。
苦当然不用说——自己明明有神火宫,明明是使用神火力量战胜了对手,可考官偏偏就是感应不到,这能不苦?
苦是真苦。
乐,却也是真乐。
因为常乐此时发现,自与王雷一战时,再度出现全身都是神火宫的幻象之后,自己那不受控制的神火力量,却突然完全受自己控制了。
先前,神火力量是时灵时不灵,啥时候灵啥时候不灵,全不由自己。
但现在,自己只要心念一动,右掌中那隐于迷雾里的神火宫,立刻便能亮起灯火,散发力量,那一股热流随他心意而动,想流到身体哪处,便能流到哪处。
像先前痛打王雷时的那种力量,现在他可以随心所欲,想用就用。
这能不乐?
乐,也是真乐。
他本就是看得开的人,想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神火力量,一下子就成了真正的高手,哪里还会只顾着愁苦?
管他考没考上,反正现在咱也成大侠了。再遇上先前那样的山贼,一个打一群全没问题啊!
他嘿嘿笑着,看得沙原直咧嘴,忍不住怀疑他是因为受了太大打击,脑子出了问题。
此时,狮炎楼中,有先生正在整理考生的文试试卷。
“赵兄,你判的怎么少了一份?”那先生整理之后,不由皱眉。
“被我扔了。”被问的先生一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气,拍着桌子说:“这也太不把入楼试当回事了吧?那字写得如同蚯蚓爬,我也就忍了,可你看那纸上满是墨手印,半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墨迹,这算什么东西!?这样的试卷,我可没心情看,直接扔了!”
整理试卷的先生哈哈大笑:“真是年年有奇葩,今天特别多。武试时候那个常乐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文试……”
“就是那个常乐!”判卷先生拍着桌子说,“依我看,这小子就是故事来捣乱的!”
整理试卷的先生直咧嘴。
走廊中,一位长衫老者经过,听到两人对话,一时好奇。
那人六十多岁年纪,消瘦却矍铄,一头白发并不束起,直接披于身后,一副洒脱不羁的气度。
此时有杂役过来,收拾屋里的废纸筐,提了出去。
那老者略一犹豫,跟了上去,拦下杂役,从那废纸筐中取出常乐的试卷,冲杂役一笑:“莫对他人说。”
杂役应了一声,径自退下。
“常乐?有趣。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试卷,能把老赵气成那样。”
老者笑着将常乐的试卷展开,一看便不由大笑起来:“果然是奇葩!”
但接着细看,却慢慢瞪大了眼睛。
“好文章,好文章!”他看得点头大赞,眼放精光。
“这等文采……”他正要继续夸,却突然想到什么,长叹一声:“可惜,却不是御火者啊!”
叹息之中,他小心地将试卷叠好,收入怀中,满眼珍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