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焰玉。”龙伍元说。
除蒋里外,几个少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碧焰玉是一种神火玉石。”蒋里向伙伴们解释,“里面的神火力量经历数年积累变化,最终能形成某些奇火术。龙帮主,不知这里的这块,有什么功用?”
“蒋老弟真有见识!”龙伍元一竖大拇指,“昆宇阁中的那块碧焰玉,可以助人消解酒力,使善饮者千杯不醉,不善饮者亦能举杯痛饮,更能助人恢复体力。在此阁中饮酒,不论饮多少,都无酒后种种难受,反而令人醒后更为精神,多饮而不伤身。”
“那倒真不一般。”常乐点头。
于修炼提升实力无关的东西,在他看来,再怎么珍贵也不算宝贝。
他不再语,几个伙伴便也不再说话。他们跟龙伍元都不熟,原也没什么可说的,本来龙伍元健谈,听他讲便够了,但龙伍元刚刚丢了面子,却也正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但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几位弟弟妹妹,怕是在心里有些瞧不起我吧?”他自嘲一笑,问道。
“哪里。”蒋里摇头。“人在江湖,有些时候就是如此。”
龙伍元叹了口气:“不瞒诸位说,若我只身一人,如何会惧怕这等竖子?他父亲是圣地监的副督察又如何?不也与老子一样,都是白焰境的御火者?抛开权势,只谈境界,老子何曾差他?”
又摇了摇头:“但老哥我身边还有一众兄弟啊!他们都是粗人,除了一身武功之外别无长处,也只能靠老哥带着他们混江湖、讨生活。我若只图一己痛快,却将害得龙头帮处处受制、受压,往轻了说是让兄弟们日子艰难,往重里说,弄不好就砸了众兄弟的饭碗,毁了他们的生计,让他们如何过活?”
几个少年方才见他一见权贵便软了三分,本来有些看不起他,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对他却多了几分好感。
“也多亏了常老弟照顾,帮我下了台阶,否则……”龙伍元摇头叹气,“江湖人混生活,难啊!”
此时,伙计敲门而入,送来了酒菜。
“不谈这个了。”常乐摆手,“第一次与龙老哥喝酒,要喝个痛快,那些不痛快的事不说也罢。”
“对,不说也罢!”龙伍元笑了起来。
再向上,最顶层另一间雅阁之中,几位公子已经落座。
首座空着,何远舟虽是一群公子之首,却也只居于首座之旁,此时正在赌气。
“何兄,何必跟那群乡下人一般见识?”旁边有人劝。“一会儿荀公子至,见你这副面孔,岂不搅了兴致?”
何远舟深吸了口气,嗯了一声。
身为圣地监副督察的公子,他平素横行府内早已习惯,黑白两道多大的人物,见了他都要给几分面子,向来都是他欺负人、羞辱人,哪曾有人敢当众羞辱他?
圣地监看似没有什么权势,其实却最有权势。
不论是本地贵族也好,府内大员也好,若想要分润圣地带来的好处,那就必须与圣地监搞好关系。否则,任你是主掌一府的知府,还是朝中有人的贵族,都只能望着圣地空叹。
想要圣地的特产?
想送家中子弟进入圣地修炼?
好,先得圣地监点头。
而协助圣地监治理好圣地,又是官府的职责之一,圣地监一句话,只要能与治理圣地之事有半点关联,府里上下官员就都得忙起来,无人敢不应命。
他父亲何中开身为圣地监副督察,在这端江府几乎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知府见了,也要拱手带笑问声好,那真是权势无双,只手遮天。
他堂堂何公子,这次被常乐一通奚落,却不能当即发作,如何能令他畅快?
若换了平时,他早跟众人一起动手,先打对方个半死,再抓进府衙之中好好关上几天,对方不赔个倾家荡产,休想出得了大狱。
但此时不同。
一来,府里比武会在即,对方又是参加比武的学子,自己若是在此时动手,只怕事情搞得太大,会为父亲惹来麻烦。
二来,却是今天他要宴请的人物非同小可,若因与常乐等人的冲突搅了这次宴会,那真是得不偿失。
不得已,也只能强忍,否则依他的性子,如何能让常乐占了自己的便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不在江湖,便真的由己?
便是父亲主掌一方之权又如何?终要有种种顾忌,终不能时时处处随心由性而为。
何时能修至无色天火之境,傲视众生,那才是真正的逍遥自由啊!
到了那时,再有常乐这等无知小子在自己面前张狂,看我不一掌灭杀之!
正想着,雅阁的门被推开,一位在外等候的公子满脸笑容,引着另一位公子走入昆宇阁中。
新来者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面容白净,极有书生气质,一身白色绸缎长衫,倍显其风流倜傥之姿,但沉静的目光,又让人觉得他沉稳儒雅。
一张脸上神情自然,笑容柔和,令人观之心生好感。
“子期来迟,劳各位久候,实是罪过。”他入屋后,便冲着众人拱手,面带歉意。
“这是哪里话?”何远舟立刻换了副面孔,笑着起身迎了上来,“子期能来,便是给我们面子。再者,是我们来早了,却不是你来得迟了。”
来者,姓荀名子期,与何远舟同在端江府火阳楼求学,是何远舟同窗。
其父荀越,官居端江府圣地监督察之职。
何远舟父亲何中开在端江府官场,可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在其之上的一人,便是荀子期的父亲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