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虎皮做大旗,自重声名,这种事原不少见,所以后来他也未当真。
再后来,便传出了一篇文章惊天地之事,他再次震惊,但多方打听后,却发现此事也只是民间在传,官方一直没有任何声明。
御火者是大夏国的御火者,御火者创造的每项奇迹,都是大夏国的光荣,官家如何会保持沉默?
荀子期也听说过太多沽名钓誉者的故事,因此后来,好奇之心也淡了许多。
但他却不能置评。
若是评了,便是未明真相前便妄自点评他人,是君子之禁忌。
他是君子,自然不能做这样的事。若真要点评,也必是深入了解其人后,才可为。
不过,心里多少是有不屑的。
此时,何远舟不经意间,却代他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他自然多少有些同感。
见荀子期不置可否,何远舟继续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才知实情。先前我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妄下断言。可今日一见这常乐,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正是!”其他公子急忙帮腔。
“不论哪一道大才,必是矜持沉稳的人物。”一个公子说。
“不错。便应当像荀师兄这般。”另一个公子抢着说。
“那常乐长相倒是不错,当个兔相公没得说,但若说跟荀师弟比气质,简直差得太远。”又一个公子说。
众人七嘴八舌,荀子期听来却不喜,微微皱眉。
“但凡有才名流传者,必真实学问。”他沉声说,“‘败絮’二字,怕不合用在常乐身上吧。以所谓气质论人,更不可取。古来许多大才,相貌气质也不过是中人之质而已。”
众人见马屁拍在了蹄子上,都有些悻悻,不知接着怎么说。
“自大成狂,还不是败絮?”何远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小子张口闭口只知骂人,哪有半点才子的样子?仗着些编出来的事迹便想唬住众人,真当天下没有英雄了?我最看不得这种人。”
叹了口气:“子期啊,别把旁人想得太好。世间可并不全是你这样的君子啊。”
荀子期缓缓摇头,不置可否。
“其实就算他文能惊天,又如何?”何远舟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世上只留传一篇文章的所谓文道奇才还少吗?偶然一念合了天道,惊了天,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却是武者,才是一步一个脚印,每达一个境界,便真是上了一个台阶,自此不退。”
“有理有理!”有公子忙着点头。
“诸位说说……”何远舟说,“能在橙焰境中便觉醒火术的,大夏才有几人?雅风又有几人?我们身边却就有一位,要论绝代之才,我只服子期一人!”
“不错,这才是绝代之才!”众人望向荀子期,面带笑容,满脸的羡慕崇敬。
荀子期面色微微一红:“不能这样说。橙焰境中觉醒火术者虽不算多,但也绝不在少数……”
“觉醒与觉醒又不相同。”何远舟说,“别人觉醒的火术,不过寻常而已,子期的火术却有皇者之质,这其间差别,何止天地?子期,你别的都好,就是太过谦虚,这可不好。”
荀子期摇头,认真地说:“觉醒火术便是好事?却是永远与火器无缘,一生不能使用火器,终无法成真正的绝顶强者。”
“什么叫绝顶强者?”何远舟说,“整个大夏无色天火境也仅两人而已,子期你的野心不要太大。我等凡夫俗子,拼到死也未必便能进入蓝焰之境,但家父点评,你却是端江府中最有希望达此境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火器有火器的好,火术有火术的妙,子期,你的火术堪比火器,丝毫不逊色分毫,这才叫真才实学,这才叫创下了奇迹啊!”
诸人点头。
“远舟兄谬赞了。”荀子期红着脸摇头。
“不谈这些。”何远舟一挥手,“这次相聚,却是要祝子期在比武会中取得好成绩,谈那些无聊之人何益?来,干杯!”
诸公子举杯,满面笑意。
正喝得开心聊得热闹,却突然听到街上一阵喧闹,一众人好奇下到窗边外望,只见长街上不少少年人正向远方疾奔,不由讶然。
何远舟眼尖,见到一个同窗,立刻高呼将他喊住,叫上了楼来。
那学生只是寻常人家子弟,与何远舟同一学房,平素却无交往,来到阁内,见到一众权贵公子,一时局促不安,何远舟一笑:“外面那么热闹,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学生说,“咱们乌龙州的大才女来端江府省亲,应知府大人之邀,要在纪家歌坊与本府黄炎学子们斗诗,大家得知消息后,都赶着去看呢!”
一众公子立时瞪大了眼睛。
“纪雪儿来了?”何远舟眼睛一亮。
荀子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端江府庄家,经营着府内数家歌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庄家名扬端江府,靠的却不是自家的产业,而是庄家夫人杜绣的外甥女——纪雪儿。
乌龙州纪家,响当当的大族,真正的权贵。纪雪儿之父纪青,身居乌龙州圣地监副督察,在州里,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但其名扬全州,靠的也不是官位,而是女儿。
其女纪雪儿,天生冰雪聪明,诗、乐、歌、书四道同境,武、书二艺极精,十三岁时,便曾做出过惊动诗道之力的诗,乃是乌龙州第一才女。
她竟然来端江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