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神火残余,瞬间消散。
老者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威势,便也消散。
老者仰天倒了下去,躺在山道之上,面容安详。
常乐自他身边走过,不曾回头,只望向前方。
他越发明白,自己背负了多少东西。
下了山,是一片林,林海无边,遮天蔽日。
不过此地本便已经没了天日,遮与不遮,蔽与不蔽,便没了区别。
常乐走入林中,林中寂静,无风,亦无声。
花草便是花草,树木便是树木,岩石便是岩石,安静得仿佛静夜里的梦。
但前方,终听见了人声。
“是谁?”有人带着一丝惊慌,持剑喝问。
“大夏常乐。”常乐答。
“啊?”那人吃了一惊,转头说:“说是……大夏常乐……”
“是夏国常大人!?”
有惊喜叫声传来。
“可是夏国常大人?”发问者复问。
常乐点头,停步不前,道:“正是常某。”
“常大人来了,是常大人来了!”有年轻人惊喜呼叫。
有老者急忙道:“还不快请常大人过来?”
常乐缓步向前,只见前方林地之中,有二十余人聚在一处,或持火器刀剑,或握着神火兵器,正警惕地守住四方。
见他到来,许多人都面露喜色,但也有人眼中警惕之色未消。
一位老者向前而来,拱手一礼:“是夏国常乐常大人?”
常乐点头:“是我。”
“何以为凭?”老者问。
“他是常乐!”有女子惊叫。
老者愕然回首,见一姑娘飞奔过来,到了常乐近前,红着脸停步,眼中满是激动之色,指着自己的脸问:“常乐……不,常大人,你可还记得我?”
常乐略有些惊讶,仔细打量,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
必是故人无疑。
可是……到底是在哪里曾见过?
“是我呀!”姑娘叫着,“我,王筝儿!”
王筝儿?
“筝儿!”姑娘又说。
常乐还是没太想起来,但却觉得这张脸愈发的熟悉。
姑娘红着脸说:“当初……当初我疑心你是秦士志一党,所以……所以就和一帮朋友去刺杀你……你都忘了?”
诸人闻言大惊。
什么什么?刺杀常大人?
看她的眼神不由生变,充满敌意。
常乐却恍然大悟,不由笑了:“我记起来了,对,是你,筝儿姑娘。”
王筝儿兴奋拍掌:“你没忘我,真好!”
当初常乐初入王都,引起大夏奸相秦士志注意,常乐假意奉迎,虚与委蛇,令人误会其有投靠相党之心。
于是,便有一众年轻人怒其不辨是非与相党勾结,实为年轻人中的败类,于是结伴前来刺杀。
后来这些人被秦士志手下海生擒下,险遭遇毒手,还是常乐出面救下。
也正因此事,才促使常乐有了公开与秦士志为敌,以安天下心的决定。
转眼之间,那都是昔年的旧事了。
不想在这妖域之中,竟然遇到昔年故人,也不知这算什么缘分。
常乐微笑:“多年不见,已然境达青焰,可喜可贺。当年姑娘若有这般境界,常某怕便早含冤而终了。”
王筝儿红着脸问:“你还生气?”
“哪里曾生气。”常乐一笑,“当初我与秦士志虚与委蛇,虽是手段,但不免令天下人疑心生误会,不怪旁人。”
诸人隐约听出端倪,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年轻人得知王筝儿与常乐是故交,一时间,不由极是羡慕。
“他们几个如何了?”常乐问。
“许久不见了,也不知如何。”王筝儿说。
“那事之后,你去了哪里?”常乐问。
“当时相党势力仍大,许大人便将我们送到了越国避祸。”王筝儿说。“越国虽小,但山灵水秀的,我挺喜欢,便留在了那里。这次出了事,便和大家一起来了,能尽一分力是一分力。”
说着,急忙唤了几个同伴过来。
同伴五人,一位长者,四位年轻人。长者是他们的师父,乃蓝焰强者,先前问常乐有何凭证的,亦是此人。确认常乐身份后,急忙向着常乐拱手,四个年轻人的礼数便更周到,都是一揖到地,行的是晚辈礼。
常乐急忙搀扶。
这越国蓝焰名莫风寒,王筝儿已拜入他门下,这些年进步神速,自然有夏国神火扩散之功,亦有莫风寒教导之功。
常乐与其寒暄几句,诸人围了过来,一一与常乐见礼问好。
莫风寒心生感慨,道:“如此险境,不想常大人竟然亲自进来……怎么身边没带护卫?”
“只我一人得入。”常乐道。
“一路行来,颇多艰险吧?”莫风寒关切地问道。
“便有艰险,于常大人而言,必也不在话下。”他的一个弟子忍不住说。
常乐一笑:“还好吧。”
他不由想起先前那些逝去的同道,心中惋惜,问:“诸位一路行来,损失不小吧?”
“也还好。”莫风寒道,“我们本不是一队,三三两两的,慢慢聚在一起,才有这规模。一路上遇到些危险,但也勉强闯了过来,只是入这林后,气氛诡异,正自防范,您便来了。”
还好。
常乐点头,暗自庆幸。
我若晚来一步,怕又有英杰要葬身于此。
不论境界高低,你们都是我人族骄傲,栋梁之材。
常某绝不容你们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