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白蹲下来,仔细检查了徐公公的尸身,又瞧瞧那瓷瓶,说道:“徐公公是内丹衰竭,又兼失血过多而死,并不是死于毒物一类。只是好端端的,他内丹为何衰竭了?”
慕凝之忽然想起昨夜徐公公的异常悍勇,忙说道:“你不觉得他昨夜比平日要厉害许多吗?我中秋时曾与他交手,彼时他完全不是我对手。昨夜酣斗之时,我虽然不比平时,但他确实比平时强出许多倍来。”
周少白点头道:“我也察觉到了,玉姑娘也说了同样的话。所以……”
他忽然伸出手捡起小瓷瓶,说道:“徐公公内丹暴涨,以及后来的衰竭,都跟这赤元丹脱不了干系。看来栖霞山与太后一党之间,还有许多秘密不为人知。”
周少白摇摇头,将小瓷瓶收好,对慕凝之说道:“方才徐公公说了这么多,我最在意的便是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他将我当做前来索命的婉妃了。难道我与当年的婉妃,容貌竟是如此相似?”慕凝之禁不住摸摸自己的面颊,“但是,不论皇上还是徐公公,都说当年的婉妃和女婴早已经不在人世,我又怎可能与她们有关系……”
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扑朔迷离,慕凝之不禁心中悲凉,恰如这衰败凄凉的宫室一般。
周少白见她面容有异,赶紧劝慰道:“从一块玉佩查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殊为不易。只要继续追查下去,必定有拨云见日之时。”
慕凝之听了,心中一叹:为何他一句话,便可让我心中郁结消散,甚是安心?
她又瞧瞧这阴沉的豪华宫室,不禁想着:当年住在这里的婉妃,不知可曾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寿康宫内,太后斜卧在床榻上,依旧是精心梳妆过,显着一副雍容华贵的派头。
然而只要细细一瞧,就能轻易看出,原先那一头被各种秘方滋补得不见半根银发的长发,却已是黑白斑驳,原来一夜之间,太后就白了头。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传报,皇帝大踏步走进了殿中。
太后却置若罔闻,依旧斜卧在床榻上,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到来。
“母后,怎么看到朕,却连个招唿也不打?”皇帝笑呵呵走到近前,早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只听“哗啦”一声,皇帝抖开折扇,剑眉之下,两道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直视太后,似乎能将人看得通透。
太后却也不看皇帝一眼,她嘴角没有弯出任何弧度,只是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皇帝与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哀家早就是风烛残年,须臾之间,便可能会去面见先帝。只是不知他瞧见皇帝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数落哀家没有将皇帝你管教好呢。”
皇帝身边的太监脸色一变,然而皇帝却纵声大笑起来。
他笑了许久,笑得甚是开怀,禁不住将大腿拍了又拍,似乎是听到了极其有趣的笑话。
终于,他笑累了,停了下来,收起折扇,紧紧握住,微笑道:“母后还有脸去见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