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分钟,通讯官又给冯。英格诺尔送来一份电报,他迅速扫视一遍,无所顾忌地宣读道:“第7潜艇中队的u-44在福斯湾望见英国海军的快速机动部队了,它由3艘无敌级或不倦级(这两级战列巡洋舰吨位和外观都较为接近)、3艘狮级(实际上狮级仅有狮号和大公主号两艘,玛丽女王号应视为狮级改进型)和11艘小型巡洋舰、26艘驱逐舰组成,这支舰队离开福斯湾泊地后,正以大约24节的航速向东南方行驶——贝蒂果然想抄我方炮击舰队的归路。”
末了,舰队司令官环视众人,拔高音调说道:“伙计们,鱼儿上钩了,这可是一条齿尖劲足的鲨鱼,想要吃到这份美味的鱼翅,我们可得费些力气。”
军官们一阵善意的哄笑。
冯。英格诺尔语气一转,抑扬顿挫地说道:“许多人把英国海军视为不容侵犯的骑士,觉得它无比强大、无比高傲,具备其他国家海军所不具备的传统,胜利是它存在的必然意义……跟英国海军比,我们确实还存在一定的差距,有些方面必须通过时间积累去拉平,而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没有称霸海洋三百年的骄傲历史,也没有因此而产生的骄傲自满心理;我们没有让世人封为经典的战例,也不会在那些已经过去的胜利中固步自封。此时此刻,我们是不被外界看好的一方,有些人把我们同英国海军的对抗看作是农民与骑士之间的战斗。尽管这个农民穿着闪闪发亮的铠甲,拿着锋利的长矛,还有自己的拿手招式,但这些都不足以改变农民的本质。好吧,诸位,就让全世界看看带有勤奋、扎实、勇敢精神的日耳曼农民如何挑翻那自命不凡、傲慢自大的不列颠骑士!”
一个明智的舰队指挥官,关键时刻应懂得如何调整下属们的心态,而一个称职的舰队参谋长则应冷静思考全盘战术,从纷扰复杂的信息里找出关键的破局之机——在夏树看来,此时的英国本土舰队可不是趾高气昂、志在必得的骑士,而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复仇者。从德国潜艇部队传回的侦察报告可以看出,英国本土舰队尽管没能动员全部的主力舰艇(有派往海外未及时召回的,有入坞检修改装的,还有临时出现机械故障的),总体实力仍比全员出战的德国舰队高出不少。不过,航速更快的英国巡洋舰队是从距离更近的福斯湾出发,航速更慢的战列舰队从北海北部的斯卡帕湾启程,两支舰队看似遥相呼应,只要能看准时机果断出手,仍能形成局部优势进而赢下着场具有战略意义的胜利。一旦英国海军失去了以战列巡洋舰为主力的“快速重骑兵”部队,本土舰队的战术选择余地将大为缩减,德国海军则可以凭借战列巡洋舰的速度优势抵消甚至逆转双方总体实力上的差距。
古往今来,能够牵着敌人鼻子走的军事指挥官才是真正的战争艺术家。夏树不急不躁地等着手下参谋军官算出敌我双方四支舰队的预计航线和相遇时点,如若贝蒂的战巡编队直奔希佩尔返航必经的赫尔戈兰湾,再过7个多小时,公海舰队主力和希佩尔侦察舰队就能在距离赫尔戈兰湾约160海里的北海中部海域联手伏击贝蒂舰队,而英国主力舰队就算全速增援也需要至少5个小时才能赶到,以贝蒂舰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整个德国公海舰队面前支撑这么长时间。
看着作战海图上的虚实线条,夏树冷静思考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伏击并不意味着顺利歼灭,尤其对手是具有高航速和高灵活性的贝蒂舰队,而且7个小时后已近黄昏,如果在天黑前未能结束战斗,英国舰艇溜走的机会将大大增加。为了确保周全,夏树坚持将6艘最高航速仅有18节的鱼雷艇母舰和舰况本身并不太好的改装航母“俾斯麦”号编入主力舰队,随行的大型鱼雷艇也抛弃了除燃煤、弹药和发烟剂之外的多余负载,而性能最好的巡洋舰——马格德堡级和卡尔斯鲁厄级,冒着战斗中发生殉爆的危险满载高性能水雷!
意志可以改变命运,却无法主宰命运。等到落日余晖降临之时,总有一方能够得到历史的垂青。
希望胜利者是更配得上胜利的一方。
夏树轻闭双目,回忆的思绪已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