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20asv原型机宛如处在另一个空间维度之中,既不是在天上飞行、也非云间翻转腾跃;而是在另一个不存在的世界飞行,将幻影投射于此处而已。四面弹幕致密得让人几乎窒息,却伤不着这架战斗机半毫。
新明斯克号航空母舰和担任护航的奥斯曼号导弹护卫舰将全部大小口径枪炮统统投入对空射击,主炮抛出的弹壳在甲板上叮当作响。火光不断闪现、浓烟弥漫,无数炮弹在半空中交织出密集的火网,像是用岩浆与闪电编织而成。脆弱的钛合金战斗机只要稍稍沾上一点,便会立即溶解崩溃。
可惜,这些攻击对于百日鬼来说是完全徒劳的。
所有火炮的炮位、弹道、发射时间和位置,加上大气系统的每一点微妙变化,全部都在百日鬼的精密计算之中。在蒙击面前,座舱智能交互系统把每种炮弹的运行轨迹和时刻位置均以不同颜色标注,看上去绚丽万分,美得令人窒息。
蒙击的意识驾驭着百日鬼,在无数弹道中穿行。
空中的鬼步舞让所有人恐惧不已。这和人类驾驶员躲避导弹时、神经质般“急转”和“过失速机动”逃脱动作完全不同,百日鬼没有进行任何高过载飞行。整架飞机沿着平滑的曲线在浓密的弹道中穿行,不躲不闪、不赶不让,可就是没有一枚炮弹能够伤着百日鬼的皮毛。简直就像是地狱之王游走人间,万物皆退避。
每一枚炮弹都在百日鬼的计算中,未来几分钟的运行完全在掌控之内。这匹恶鬼当然能提前算准一切,只待按部就班地运行而已。或者说,这场战斗也许有伤者、有死者,也许有赢就有输。但无论什么结果,这个结果已经完全被百日鬼计算出来了。换句话,自己身边有的人虽然还活着、甚至兴奋异常,幻想着战斗结束后,应该喝什么酒来庆祝。但是,在百日鬼的计算模拟中,这个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歼20asv战斗机发出凄厉的嚎叫。摸不着、打不动,但它的鬼影真真切切就在眼前;穿越弹雨而过、无所不能,掌握所有人的生死薄。这是标准的阎王。卡拉坐在f-14战斗机座舱内,勉强摆舵左突右闪,避免被友军误击。不过,现在这佣兵混战的世道,友军这个词汇变得越来越可笑。
她在绝望与胆颤中徘徊。不得不承认,内心中的恐惧感可谓到了极点。
对百日鬼的恐惧,现在已经成了某种植根于战后人群的常态条件反射,就像听到黄连觉得苦,可未必所有人都品尝过黄连;提到南极让人觉得冷,可没多少人能体会真要到南极,冷已经不是一种感觉、而是新的常规状态而已。
提到百日鬼,唯一的联想就是死亡。她在后视镜中看到百日鬼不断逼近,似乎盯上了自己。对方黑色的机身上像是自发地往外冒着蓝色绒毛般怪异光亮,如同被某种超自然的东西紧紧包裹着。或者更应该说,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诡异现象正在从百日鬼体内向外散发,将整个海域、包括新明斯克号和奥斯曼号都包裹在其内。从空中看去,中型航母新明斯克宽敞的飞行甲板上、舰岛、环舰回廊,乃至舰舷两侧的海水波纹,全都罩着令人恐怖的奇怪光芒。多普勒雷达现在只剩下一个目标,另一个百日鬼已经爬升、遁形于云上。剩下的这架歼20asv非常容易辨认,卡拉必须假设里面的驾驶员仍然是蒙击。
蒙击的意识被计算机信息与逻辑判断侵入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而恐怖瘆人,那是代表着机器意识的表情,普通人根本没法了解。而在卡拉看来,那简直就是个长着怪物脸庞的蒙击。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年轻人,总是可靠而乐天派的;他绝不可能显露出这个饱含着仇视与杀戮这两个词汇的表情。
实际上,蒙击脸部肌肉所呈现的,正是百日鬼的表情、计算机的表情。
卡拉明白怎么回事,她亲身经历了麦琪和李的美制百日鬼失控事件,心中非常清楚、这并不仅是人机接口的信息传导与输入问题,而是那该死的计算机对人类驾驶员进行了心理暗示和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