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乐听着心里很不舒服。看来这是个是非篓子,要是耳朵根子软的,还真被她忽悠了。
宏远娘也不答话,偶尔点点头,算是回应。
梁钱氏并不顾忌别人的情绪,仍然滔滔不绝:
“咳,你二大娘后悔呀。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大儿子过继给老大家。我怀胎十月,又养到十岁,才去了他家。这可倒好,我的儿子媳妇伺候她老两口子,黑天白日地给他们种地,家里外头忙活,老两口子见了我跟仇人似的,不搭理。我倒成了亏欠他们的了!你说说,二侄儿媳妇,我哪里做错了,哪里得罪他们了?凭什么不搭理我?”
梁晓乐猛然想起在大奶奶家听到的那些话。心想:这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务事,参言不是,不参言她又问你,也不是。梁晓乐怕宏远娘说出什么来,赶紧回到她怀里,随时准备对接灵魂。
“现在伺候他们,将来兪芩们的宅子、地,老辈儿里不都是这个规矩嘛!”宏远娘劝道。
“兪埽克把东西都弄到她娘家去了,还兪芨銎ㄑ剑
“最起码宅子、地弄不了去。”
“这宅子、地,不给他过继 也照样兪堋!绷呵氏气呼呼地说:“咱院里,德字辈儿上的小子们,就我家德旺年龄大,摔盆打幡儿自然是我家德旺的事。谁打幡儿谁兪芗也,这是老辈儿里就形成的规定。你说,我们不是白伺候他们这些年吗?”
梁晓乐听得一脸黑线:闹了半天,这个二奶奶打的是旱地里白捡鱼的主意啊。有这么一个恶娘在后面挑唆着,大奶奶就算过继了儿子,看来也有得罪受。这个时空里,比起自己前世现代的养老政策和人们的尊老爱幼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王奶奶和大奶奶对自己这么好,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她们。
“二侄儿媳妇,你二大娘这一辈子可受了冤屈了。”梁钱氏说着拧起眉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我受过冤屈,知道受冤屈的滋味。我很体谅你,你的事,二大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为这,我没少给你婆婆吵架。还好,老天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给你洗清了冤屈,还送聚宝盆给你。二大娘心里可高兴呢!好人有好报哇。”
“二大娘,哪里有聚宝盆呀?你听谁说的。”宏远娘惊奇地问。
“哟,大街上都嚷遍了。说老天爷爷送给你一个聚宝盆,想要什么,对着聚宝盆一说,那东西就出来了。不说‘完’字,多会儿也断不了。要不,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梁钱氏说着,身子倾向宏远娘,声音一下低了八度:“侄儿媳妇,你看,你二大娘也是受了一辈子冤屈的人,把个大儿子还让人家给抢走了。咱同病相怜,你借二大娘用一晚上,明天一早就给你送过来。保准不耽误你用。”
闹了半天,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梁晓乐终于看清了她的嘴脸。
“二大娘,那是人们以讹传讹,根本没有的事。”宏远娘皱起了眉头。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自己应该考虑到这种人不能搭理,一搭理就没完没了。这可倒好,让她在这里废话了这么半天,最后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怎样才能回绝她呢?
梁晓乐看出了宏远娘的心思。时刻准备着对接灵魂。
“没有的事?怕二大娘昧下你的不成?”梁钱氏收起笑容,又抬高声音说:“你要是信不过你二大娘,二大娘可以给你指着老天爷爷发誓:我要是明天早起不还给你,天打五雷轰!”
“二大娘,你这誓起的也忒重了吧,要知道,在我面前起誓可是能应验的。”宏远娘不冷不热地说。
梁钱氏闻听一怔,猛然想起前两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蝎子蛰?事件。吓得心里一哆嗦。
不过她平时拔尖儿惯了,又见宏远娘懦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上来了。心想,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再威一威,说不定就能借到手了(她确信宏远娘有“聚宝盆”)。于是便沉下脸来说:“你二大娘向来说一不二,说借就是借,说要就是要。只要张开嘴,还没有实现不了的。”
梁钱氏的口气明显硬起来,一双三角眼也瞪圆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年轻的时候,德福他爷爷给四个儿子分家,说是按规矩让长子先挑。结果,老大家分的都是好地,我的却是边边沿沿的破地。都是一个爹娘养的,凭什么有先有后?我拿了把剪刀就找了老东西去了,剪刀冲着胸口对他说:‘你给不给调?不调我让你的亲孙子从今儿没亲娘!’你说怎么样?老东西乖乖儿的把地给我调过来了。”
嗬,还恐吓起来了!
梁晓乐忙停住伸向宏远娘耳垂的手指头。她要看看这个极品二奶奶,还有什么损招往外出?全面了解了解她,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宏远娘则蹙着双眉,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梁钱氏觉出气氛不对,口气又软了下来,挤出一丝儿笑意:“二侄儿媳妇,你不是常说好人有好报吗?我在外头为了维护你的面子,可没少费口舌。就算你回报你二大娘一次!就借一晚上,保准不给你弄坏了。”
嘿,软硬兼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