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多少有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我的人生本来就充满残缺与苦难,夭折的初恋只是组成苦难的可以忽略的小部份,哭过就算是了结。
“秋荻,赶紧洗漱吃早饭了。”凌隽见我起来,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柔声对我说。
他脑子里的水果然还没抽净,他还是继续着昨天的反常状态,我心里在想。
我没理他,径直到洗漱间洗脸去了。
等我洗漱完毕,又听到他在叫我吃饭的声音。
他亲自给我盛上粥,亲自将煎好的鸡蛋用刀子切成一片片,然后放在我面前。这样的活我自己都能做的,洗碗擦地甚至除花园里的草我都能干,更何况是照料好我自己吃早餐的事。
他这样无耻地讨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芳和阿进她们也面面相觑,自我嫁入凌家,我和凌隽从来没有如此恩爱过,她们眼见到的,要么是我和他横眉竖眼的对峙,要么就是我被他欺负得孙子似的,像这样温馨的场面,恐怕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只是他们谁也不敢说话。
“阿芳,秋荻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你给她炖些汤补补,要上好的材料,不许马虎。”凌隽说。
“是,凌先生。”阿芳赶紧答应。
“邹兴,以后你就做太太的专职司机,太太出去逛街的时候,你负责接送她,我自己可以开车去公司。”凌隽又对司机邹兴说。
“是,隽哥。”邹兴答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乘坐的士,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赶紧说道。
不管这个混蛋到底在玩什么诡计,但他松口允许我出去逛街那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凌家虽然大,但长期的呆在这里,始终还是像个牢笼,能够出去走走至少也可以散散心,同时也可以去看看妈妈。
但我出去当然不希望邹兴跟着,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不喜欢这个人,他虽然看起来对我也很尊敬,但我总觉得他身上的市井气太重,没来由地我总是认为他看我的眼神不怀好意,所以我不让他跟着我。
“好吧,那我就不让人跟着你了,要不,你自己开车吧?你有驾照吗?”凌隽竟然没有坚持要让邹兴跟着我,这又让我很意外。
“我没有驾照。”我说。
其实我也早就想考驾照了,只是以前年纪太小,国家规定要十八岁周岁以上才能申请驾照,等我满了十八岁以后,爸爸去世了,齐家开始衰落,我自然也没有了去考驾照的心情,不过驾驶我是早就会了的,以前我总缠着爸爸的司机吴叔叔教我开车,吴叔叔看着我长大,格外疼我,就背着爸爸教了我一阵子,虽然技术不是很好,但也勉强能上路了。
“嗯,你又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又不能开车,那怎么办呢?”凌隽认真的思考起来。
“我说过了,我自己可以乘坐出租车。不用管我。”我淡淡地说。
“行,那你就自由活动,你也可以带你的朋友到家里来玩儿,你虽然嫁人了,但你年龄还小嘛,应该有你自己的玩伴,我就不过多的干涉你了。”凌隽说。
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卡,放在了我的面前。
“出去购物的时候不用省钱,这卡的信用额足够你任意挥霍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我没等他的话说完,赶紧的拒绝,如果这个混蛋跟在我身边,那别说是逛商场了,就算是逛英国女王住的白金汉宫,我恐怕也没什么兴致了。
他似乎料到我会果断地拒绝他作倍,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这是我嫁给他之后他第三次对我友好地笑,看着他的笑,我终于觉得他有了些人性。
其实就算是他不给我卡,购物的钱我也还是有的,虽然齐家落败,但作为齐家的大小姐,爸爸当然会给我留下一些可以满足我基本生活的备用金,那些钱用来拯救齐氏企业是杯水车薪,但足够我消费了。
不过既然他已经给了我,我也没准备拒绝,他知道我是没落的富二代,齐氏也是靠他注资才活过来,对于钱方面,我在他的面前已经是没有什么自尊可言,我如果不收他的卡硬要装有骨气,那反而显得娇情和死要面子,我现在就是一没落富商家族的过气富二代,是个穷人,在金钱方面没必要在他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于是我收下了那张金卡。
他见我收下,再次满意地笑了。
我甚至连谢谢都没有对他说一声,因为我觉得没有那必要。他这样的人,要是表现得对他太过感恩戴德,他反而会觉得你活得太卑微,反而会更看不起你。他是强者,事实上很难要求强者会去同情弱者,强者一般都只会尊重更强者,在强者的世界,面对弱者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会不屑一顾,有时甚至会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依然还是读不懂他笑里的含义,于是我不再去揣摩他到底在笑什么,爱怎么的怎么的,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把我炖汤喝了不成?
吃完饭,他乘坐他那辆黑色加长版凯迪拉克出去了,我心里一阵轻松,开始在衣橱里翻起衣服来。
不管际遇有多不堪,但我才十八岁,我在极度挫败的时候会心如死灰,但大多数缓过来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有激情的,我远远还没有达到把一切看透的境界,那个混蛋答应我可以出去玩了,我当然得收拾一番,至少穿得稍微漂亮一些,让妈妈看了我也不至于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