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野合战结束后不久,双方就定在尾张与三河的交界处名为上野原的地方举行和谈,今川义元是肯定不会来的,掌握三国的大大名怎么会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既然名义上是拿足利一门众做幌子,自然要以足利一门众的家督来主导会谈,双方的使者来往窜梭已经基本敲定和谈的基本内容,实际上负责织田家同盟缔结的斯波义银,以及代表今川家同盟缔结的吉良义安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在深秋里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斯波义银与吉良义安会谈,但是两位文艺青年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要定一下主次的座位,就好比春秋会盟总要有一个盟主,谈盟约也总要有一个强势者主导盟约的订立。
这一下问题就来了,两边的家门相差仿佛一个尾张足利,一个三河足利,大家都把祖先传下来的名份看的比天高比地厚,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不能堕了先祖打拼出来的威名。
于是搞笑的场面就出现了,在双方在一町之隔的距离停下脚步,两边的使者来往通话,斯波义银说我是三管领家的家督,祖上如何如何显赫,所以我要坐主位。
那边吉良义安很不爽,心说你这样还来和我争主次,立刻表示我是足利御一家、下马众,弟弟吉良义时代表的吉良家宗家还被抬为上総足利家,成为地地道道的足利御家门方,我是三河守护而且是今川家的女婿,比你这个落魄子弟强多了,我才必须坐主位。
两边的大少爷谁都说服不了谁,于是双方就把阵势扎住彼此搬出床几(马扎),把预先准备的午餐食盒拿出来作出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于是太阳高高升起又缓缓落下,两人就一步没有动过。
深秋的气候虽然不冷,但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总不是个事,两位大少爷饱尝美食又是吟诗酬唱玩的不亦乐乎,下面的武士和兵丁就只得饿着肚子硬挨着,最后两边的谱代看不下去纷纷苦劝各自的家督,最后两人勉勉强强同意这个要求。
经过两边的一番沟通,吉良义安与斯波义银有些不情愿的迈开步子,你一步我一步谁也不愿意更吃亏,直到互相走到十步距离前见面相谈的时候两人又不愿意动了,无声的表示自己要等着对方主动靠过来,把这个当作是变向掌握主动权。
两人既不问候也不行礼,用眼神对峙僵持了半个时辰,最后天都黑下来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连行礼都没用就一转身无声的离去。
为满足个人虚荣心,两人硬是扛着重要的使命把一场计划好的盟约搅黄,吉良义安这么做到没多少问题,今川义元本就不支持这个盟约,既然谈不成索姓就不谈,以后还可以当作一个介入尾张的借口。
那边的斯波义银可就糟糕透了,织田信长抱着极大的期望盼着盟约早曰达成,提前几天就广邀尾张的各路国人来清州城,当天商屋摆好盛大的酒宴就为了等待这个消息,结果左等右等过了午后还是没有动静,织田信长就急了连忙派人去询问什么情况。
派去的使者一茬又一茬,一直催到天黑斯波义银终于回来了,织田信长等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一屋子的武士也跟着饿了一整天,结果等到斯波义银一回来,就骄傲的宣布在座次之争中击败吉良义安成为盟主,至于盟约?那是什么东西?这位大少爷早就把盟约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织田信长被气疯了,他无法想像当着尾张国所有有力武士的面前,这个蠢货还能玩出这一招,一屋子的武士也被气疯了,百八十个武士饿了一整天就为了听他在这吹牛皮,你击败什么人与我们何干?害我们饿了一整天,最后盟约没签成,连午饭并晚饭一起吃的机会都没有。
盟约被搅黄后的一个月,就传出斯波义银与户田庄的家宰石桥义忠,三河国吉良义安,骏河国的今川义元,以及津岛的水寇服部友贞串通,意图搅乱盟约并借此机会引今川家的大军从水陆两边同时攻入尾张。
天晓得这个蠢材公子哥是如何想出这么复杂的计划,而且还是水陆并进这么高难度的谋划,如此强大的组织能力把尾张、三河、骏河的所有人都算进去,差点以为这是缩小一号的“反尾张联盟”,也不知道炮制这个罪名的织田信长是不是受到甲斐之虎的启发。
无论织田家臣团还是尾张国人众都不相信这个罪名,但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废柴蠢货的家伙除了做一个浪费粮食的造粪机器就没有其他功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型例子,于是这位二货加草包的大少爷在全体支持的热烈张剩下,就被华丽丽的撵出尾张国流浪天涯去了。
……
弘治三年九月五曰(1557年9月27曰),当今天皇驾崩,其嫡子方仁亲王践作登基,并着手准备其父的葬礼,首先是议谥号,这个公卿们十分拿手,很快就定下后奈良天皇的谥号,接下来就成问题了,要为天皇举行葬礼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大数字,问题还是一个字,钱。
刚故去的后奈良天皇当年继位的时候就面临这个问题,四处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攒够为他父亲后柏原天皇下葬的礼仪费用支出,但他自己登基的典礼却拿不出钱来,只能拖延到十年后依靠山科言继跑到乡下东边要一点,西边凑一点才勉强举行登基典礼,织田信秀和织田信长的官位也是机缘巧合这么弄来的,要不然朝廷才不会给一个土豪官职呢。
刚登基的新天皇也面临这个问题,葬父亲要钱,自己举行登基加冕也需要钱,这个钱朝廷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只有找幕府以及天下的各路武家大名来凑份子,足利义辉一咬牙这几年小金库攒出来的一万贯文永乐钱,把天皇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剩下的公卿们也纷纷掏出腰包自发捐款,近卫前久财大气粗捐献五千贯文,二条晴良见势不妙把家底掏空翻出两千贯文,久我晴通凭借参股近卫家的生意也捐献一千五百贯文,三条家有三条西家的支持也捐献一千五百贯文,今出川晴季也凑了干股有点钱捐献一千无百贯文,中院通为没有太冒头,只捐献一千五百贯文,其他公卿三百贯两百贯的捐了不少,但缺口依然很大。
恰逢此时吉良义时派出使者到幕府申请上野守护,足利义辉就想卖朝廷一个面子,大包大揽的对吉良家下令让他多捐一些,消息送到越后已经到了十一月初,吉良义时当即拍板捐出两万贯永乐钱用以后奈良天皇的下葬典礼,另外将派出另一路使者在朝廷的正旦朝会上向新天皇献上一份丰厚的贺礼。
这一下天皇可高兴坏了,当即就下达御诏表示对吉良义时的褒奖,今出川晴季担任使者亲自下向越后传达朝廷的谕令,并宣布晋升他为従三位左兵卫督、镇守府将军,今出川晴季暗示吉良义时,依照朝廷的律令可以再镇守府将军之间加一个大字,却被吉良义时婉拒了。
他很清楚镇守府大将军是做什么的,历史上只有南朝的北畠顕家以従三位権中纳言担任镇守府将军的时候,南朝的后醍醐天皇给他加了一个大字,本意是拿南朝的镇守府大将军与北朝的征夷大将军一争高下。
吉良义时到不怕南朝北朝的那点破事,南北朝合一过去一百五十多年,就算以南朝最后一次活动来计算也渡过一百余年,一个南朝天皇定下来的官位到底如何,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命运,吉良义时也不在乎所谓的吉例或者凶例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碰足利义辉自尊心超强的忌讳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