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从储物袋中取出冯落衣的家书。冯祥伦用法力将之射到手中之后,手颤抖了一下。他有些哆嗦的抽出书信,又深呼吸了三次才读下去。而读的时候,冯祥伦一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待到他把信反复读了四遍之后,才将之贴身收好。
接着,就是诡异的沉默。
这份莫名的尴尬感是这么回事?
看着失态的大宗师,王崎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在王崎开始觉得如坐针毡的时候,冯祥伦才开口道:“小兄弟,见笑了。”
“额,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王崎疑惑道:“若是思念亲人,借助算器的话见到冯老师一面不会很难,你们父子二人又何苦……”
冯祥伦苦笑:“这是我的心魔。”见王崎还是一幅疑惑不解的样子,冯祥伦解释道:“家父让你来送信,说明你不是外人……你想要听一听缘由吗?”
王崎虽然有些八卦的心思,但还是推辞道:“若是涉及默写不愿触及的旧事,前辈不必勉强。”
冯祥伦摇摇头,问道:“你好算学吗?有多嗜好?”
王崎皱眉:“虽不敢说为之殉道,但我还是喜爱的。”
冯祥伦叹息道:“我也是。我自幼就喜好算学,当年也是小有薄名,当时,我也曾想过要解开所有他人解不开之算题。而且对于父亲专注于实技这一块,我当时也是很瞧不起的,觉得要做就要做到最后,在算理上开宗立派,然后算理对应的实技也能大包大揽——换言之,我想要当一个比父亲还要了不起的算家。”
王崎皱了皱眉。冯落衣的算学是当世一流,比他强……
冯祥伦也看到了王崎的表情,笑道:“很可笑对吧……年少轻狂的轻狂想法,现在不值一提了。因为我真个开始研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原来是个蠢材啊。”
冯祥伦呵呵笑道,似乎是在谈论笑话。可王崎没有笑。
“当初为了让人觉得我不是托庇于父亲威名下的小鬼,我特意选了一个父亲没怎么涉足的领域,拓扑和几何。和很快我就发现了,我想破脑袋也解不开的题目,父亲只用稍作思索就可以解开,根本不值一提……”
“何苦呢。”王崎看着冯祥伦,叹息道:“冯老师乃是神州巅顶,全神州也没几个算家比他更强。若是以冯老师作为算家的标准,神州多少算学名家都可以算是废物?”
“可我是父亲的儿子。”冯祥伦惨笑到:“苍生国手以天才而闻名,他的儿子,又岂能是废物?”
“说到底,我就不该喜好算学的吧?我若不喜算学,就不会踏入与父亲相同的领域。若我不当算家,当个普普通通的求道之人,也当有轻松惬意的一生吧?”冯祥伦用空洞的眼睛看着王崎:“小兄弟,你若是真的喜欢算学,那么还是不要拜入家父门下的好……”
王崎心下了然。这就是宫崎骏和宫崎吾朗的数学版嘛。
被父母赫赫盛名压倒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