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上官香妃伫立,没有言语。
半晌,太阳西斜,原随云步履稳健向着上官香妃走了过去。原随云行走得非常随意,没有任何防备。上官香妃娇躯先一紧,继而放松了下来。
原随云止步上官香妃三步前,他望着上官香妃,柔声道:“可以陪我走走吗?”
上官香妃心中欲拒绝,口中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原随云微微一笑,踏步走在前头,上官香妃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步履一致。
上官香妃望着原随云,她已经见不到原随云那浩瀚若星辰,深邃如大海的眼眸。原随云闭着眼睛,往前行走着。望着这样的原随云,上官香妃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失落,这些失落上官香妃自己也不知道自哪里生出来。
八月初六,已是秋季。
树叶有些枯黄,但绿意还在,草地也还算清幽。上官香妃喜欢这样的环境,有时候上官香妃一人呆在这样的地方会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一口,在她眼中这样的地方实在太美好太美好了。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漫步,上官香妃感觉有些奇怪。这个逛街的男人,是她的敌人,她曾经无数次想杀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上官香妃的心不由自主宁静了下来。在上官香妃眼中,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奇特具有魅力的男人。
原随云风轻云淡,他抬头似乎已经望见了天上的太阳,拄着竹棒,叹了口气道:“可惜我那把折扇并没有带过来。”
上官香妃微微一笑道:“那可奇怪了,奴家记得折扇、长剑可是原公子必备之物,今日为何没有随身携带呢?”
原随云微微一笑,他回答得非常坦诚:“折扇:杀无赦,天下人。长剑取天下英豪性命,呵呵,可那都是原公子的东西,而不是我的东西,因此我不带,而且我不能带。”
上官香妃听了愣神,眼神非常奇怪扫视了原随云几眼,说道:“奴家记得你就是原随云,为何不能带哪些东西呢?现在、过去,有什么差别呢?”
在上官香妃看来,原随云回答可谓奇怪蹊跷。
原随云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挡住照射在额头上的阳光,但并未停下步子,微笑道:“曾经我听人说起过这样三句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有人将这三句话比喻人生境界,有人将这三句话比喻武道境界,也有人将这三句话比喻修行。呵呵,返本归元,返璞归真。当我回忆起往昔种种之时,我在想,我看见的是山还是不是山!”
说道这里,原随云又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算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说写什么,就等于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自己心中到底在想写什么一样。”
此刻,上官香妃如一尊玉人菩萨伫立在原随云身旁。此刻的原随云给予她一种另外的感觉,似乎眼前的原随云就不是原随云,不是他心中以前认识得那个原随云。
上官香妃望着原随云那已经失去了昔日灵动,但亦带着笑的面庞,心不随人说道:“我不信佛,自不相信因果。人生活一世,求什么,那就追求什么。倘若人生境界便是返璞归真,那既然我已经知道最初的便是最美好的,那我为何要变化呢?天地变而我不变,我以不变而应天地千万变。”
听到这里,原随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悄然停下了脚步,旋身,上官香妃也停下了步子。但上官香妃和原随云间的距离更加近了。原随云可以闻到上官香妃身上那浓郁的体香,而上官香妃也可感受到原随云身上的汗水味。
上官香妃后退了两步,笑道:“今日的原随云和昔日的原随云似乎已经不一样了,能告诉奴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随云并不理会上官香妃言语中的娇媚,他旋身,又往前行走。走着,缓缓道:“你可以理解我已经步入了人生令一境界,因此我自然也算不同了。山不是山,水也不再是水了?”说道这里,原随云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
四周弥漫了寂寥与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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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深处有溪水,原随云、上官香妃坐在溪水畔。
原随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忽然问了一句:“天已经黑了。”
此刻上官香妃忍不住问道:“原公子为何一直紧闭眸子呢?”
原随云淡淡道:“因为这样的原随云才是原随云。”
上官香妃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原随云笑了,他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上官香妃会询问他那句话,原随云摊开了手,拥抱这天空,自语道:“真正的原随云,他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听到这句话,上官香妃身躯颤栗起来。
她震惊的望着原随云。
原随云缓缓睁开了眸子,眸子黝黑、一如既往深邃浩瀚,磁性的声音传进上官香妃的耳朵中:“蝙蝠可飞九天,但他们永远与黑暗为舞,既然原随云便是蝙蝠公子,那原随云自然也属于黑暗。”
说罢,原随云闭上的双眸,他身子已经伫立起来,立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