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高足十丈,全由夯土垒成,还筑了一列墙垛。箭孔幽深,看得人不寒而栗。容辉端着弩机,深怕墙中装有暗箭,捏脚跑到城墙下,才松了口气。回头见朱芯跟在身后,忙问她:“这城怎么没门啊!”
朱芯嘴唇发白,勉强挤出一句话:“门……门应该在南边吧!”不由拽住容辉的袖口,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容辉不由好笑:“怕什么,这里一只蚂蚁都没有,就算有什么法阵,多半也朽了!”说完凝神屏息,沿着城墙往南走。
城方百丈,容辉走到东南脚时,夕阳余辉也已散去。夜空茫茫,星斗满天。他正要转出,忽有所感,反手按住朱芯,拉着她一起靠上了土墙。
朱芯一怔,正要惊呼,却见容辉抬指静声,直吓得全身发抖。容辉抽回手端稳弩机,对着拐角悄悄鼓荡灵力,待一触即发时,才沉声喝问:“是哪位朋友!”这一语以灵力送出,暗含神念,震得墙上沙土溅落。
“是我!”语声清脆,颇具欢意。
容辉心头一震,欣然欢呼:“潇璇!”纵身跃出,见阴影中站着个一青一黄两道倩影,正是潇璇和碧霞,忙上前牵了潇璇的手,招呼碧霞:“姑娘也在啊,幸会幸会。援手之恩,感激不尽!”
潇璇也喜出望外,仔细打量容辉。碧霞却只淡淡一笑:“我要是你,就笑不出来!”姿容恬淡,仍是风致嫣然。
容辉听出她言中所指,不由敛了笑容,回头招呼:“朱芯姑娘,出来吧,是自己人!”待她出来,略作介绍,又招呼众人:“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走远些再想办法!”眼见潇璇点头,顿知她们也没来多久,于是带三人走到百丈外一处岩石前,才问朱芯:“姑娘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现在该来的都来了,姑娘不妨直言!”
朱芯翘首北望,指向城外两座十丈方台,招呼众人:“你们看,那是阙台!”轻咬嘴唇,仰起头瞧了片刻天空,接着说:“从外形和星象上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墓城。可奇怪的是,城中间那根黑石柱,绝不附和古姜国的陵墓布局。”
“墓城?”容辉一怔,失声低呼:“你是说我们正在一位古修士的墓里?”
朱芯见潇璇脸色阴沉,碧霞目光闪烁,继续解释:“人分善恶,地分贫富,星亦有吉凶之分。我们讲‘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他们讲星座,根本不是一回事!一年四季,吉星时时变化。若不知这墓城落成和下葬的时日,根本无法推算!”
容辉和潇璇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赞同。碧霞却听得蹙眉,待朱芯说完,不由轻哼:“无知!”
容辉一听有戏,睁大眼睛请教:“仙子懂‘天星风水’?如果知道,还请示下,我等好协力脱身!”
“无知!”碧霞白了容辉一眼,看着墓城悠悠轻笑:“井蛙不可语于海者,据其墟也。夏虫不可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再不多说一句。
容辉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暗骂:“敢情您不知道,还装清高!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才是秋后的蚂蚱,井里的癞蛤蟆!”索性拉了潇璇,直接商量朱芯:“这么大的墓城,总有墓志铭吧,没准能找到些线索!若一切顺利,不知姑娘有几成把握推算出阵眼节点。”
“古姜国的文字,我认得不多,若真有墓志铭,解读个时间地点,倒没多大问题!”朱芯咬了咬嘴唇,接着说:“可是‘天星风水’是风水术中最玄妙的一个分支,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根本不懂!”眼见潇璇和容辉脸色微沉,又说出个主意:“我虽不能观星定穴,可墓室是死的,大不了我们一间一间地找。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厉害的法阵,也该土崩瓦解了,没准还有什么机缘呢!”
潇璇想到古修士的珍藏和功法,也点头赞同:“还是进城看过再说吧!万一没有丝毫线索,也只好用这个笨办法了!”
容辉觉得说那些还早,忙岔开话题:“你们有没有亏损了元气受了伤的!”说话间凝神观察三女,只属朱芯最虚,于是解下背后剑鞘和竹筒说:“我这里还有两斤糕点,三斤清水,至少够我们四个人活十天。”说着将水筒和包囊递给潇璇,正色嘱咐:“我的东西多了,带着吃力,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就指望它了,你仔细收好!”
潇璇把包囊斜背到身后,心生一计,又把竹筒递给碧霞,趁机问她:“姐姐一定有办法,是吗?”
容辉见碧霞目不斜视,傲然而立,只好走上前拱手相请:“仙子若有良策脱身,还请先说明,我们好配合!”
“葬者,藏也!”碧霞仰头望天,缓缓叙说:“这里是古修士埋骨之所,外人既然进来了,还想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