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江鼎骤然转头,一手往后翻,抓住了葛老头的手,顺势一拽,将葛老头拉了过来,身子一低,从老头身后转出。
葛老头惨叫一声,大头朝下,跌入炉中!
炉中火焰何等猛烈,葛老头跌入刹那,已经成一团火人,不过惨叫半声,已经戛然而止,炉中只剩下火焰噼噼啪啪的爆燃声。
江鼎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站在炉台上,踏着泥金的铁板,冷笑道:“周丹师贤伉俪,不如一起现身了吧?”
正在拉风箱的两个炉工一起放下手中的活,大喝一声,同时扑了上来。
虽然两人脸上都涂了油泥,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还是能听出是一男一女,女的尤其声音尖利,正是那康银环。
两人双双扑到,江鼎冷笑一声,刷的一声,长剑出手。
那长剑乌黑如墨,半点剑光也不见,拿在手里仿佛烧火棍一般。周丹师和康银环也是飞剑在手,往江鼎身上硬砍。
江鼎反手一撩,三把剑相交,只听嗤的一声,两剑折断,剑头掉在地下。
周丹师和康银环同时觉得手中一轻,再看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周丹师道:“不好,咱们先走……”
话音未落,就听康银环喝道:“小心……”
声音犹在耳边,周丹师就觉胸口一凉,倒了下去。
江鼎一手捅了周丹师一个透心凉,转头看向康银环。
就见康银环倒爬几步,往门口奔去,江鼎不容她逃脱,赶上去又是一剑。
正在这时,背后警兆乍起!
千钧一发之际,江鼎腿上发力跳起一丈高,脚下嗤嗤嗤的飞过一丛暗器,饶是他跳起来,依旧不能全数躲过。
几点乌光往他身上射来,江鼎手上戒指一闪,刷的一声,一道灵光从中幻化飞出,化作一道光幕罩在他身前。
噗噗噗。
乌光钉在光幕上,光幕摇晃一下,立刻碎成千万片。乌光兀自前进,灵光再闪,又是一道光幕幻化。连续三道光幕接踵而至,乌光则连碎三道光幕,犹有余力!
好在到底乌光到底被阻拦片刻,江鼎已经腾出手来,乌剑划了个圈子,几声脆响,将乌光尽数磕飞。
正这时,只听康银环大声惨叫,原来那乌光半数被江鼎接过,半数却是打在康银环身上。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康银环惨叫声未完,人已经缩成一团,倒在地下,声息全无,死状便如个煮熟的虾。
江鼎回头,就见周丹师倒在地下,双目呆滞。
原来刚才那乌光就是他所发,他重伤频死,含恨出手,没把江鼎杀了,却害死了自己的道侣,一时间天旋地转,伤恨交加,张着口“喝喝”两声,终于一命呜呼。
江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门口他就觉得不对,用望气术试探,果然探知了危险。
当时他本有机会立刻抽身,只是他年少好胜,探知了对方修为不过尔尔之后,不退反进,誓要将对方反杀,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也是托大了。若非新得的戒指护主,或许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仔细将内外搜过一遍,小小店铺中再无旁人。江鼎方关上大门,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康银环的身体,就见她胸口盯着几枚钉子,已经深深没入身体,只露出一点儿头出来,足见力道沉猛。
此时,康银环已经全身发黑,中毒症状已深,江鼎不由咋舌。人死之后,血液不流动,毒液便不会随之蔓延,康银环临死中钉,在死之前的片刻功夫,已经遍身剧毒,可见毒性猛烈。刚刚只要擦上一点儿边,此时躺在这里的,必有他一份。
暗器毒,人心更毒。
“原来是五品法器,怪不得我七品法器也防不住。很好。为了杀我,倒真是破费了。”
江鼎心有余悸之余,更是恼怒。他深知这两道侣身后必有黑手。周丹师这烂赌鬼亲口跟他说过,为了还赌帐,他的法器早一件件拿出去变卖,已经穷的一文不名。这五品的法器,想必也不是自家的。看来另外有人看得起他,出了如此手段。
是甄行炎么?
还是甄行狄?
也该做个了结吧。
江鼎双眉一轩,杀心已起。
入世之后,他渐渐生了嗔怒之心,有了杀人之念,这是他能感受到的变化。
当初他下山的时候,空明也害他,要把他推入井里,他还是饶了空明一命。虽然是为了不便宜白希圣,但说到底,是他不习惯杀生。
然而一路走来,他经历越多,下手也越来越果断,刚刚葛老头推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将对方反推入了熊熊烈火。
合守本心,非屈从杀意,也非一味退让,过激过抑,皆不合乎情理。
明心洞意,当断则断。
此时的厅堂,只剩下江鼎一个活人,两具尸体,和一团明亮的烈火。
火焰熊熊,焰光映在他面上,映得他眉眼分明,朝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这火……
好像更明亮了?
江鼎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古人记载,好剑铸造时,必见鲜血。当年干将莫邪以身投入铸剑炉中,神剑始成。如今这几个奸贼虽然不配和先贤相提并论,但血也是红的。我今日便以他们的鲜血为引,铸我入世以来第一把剑。
要叫人知道,江鼎的剑,和血而生,染血而进,披荆斩棘,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