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的刮过,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
将手中的水晶瓶缓缓紧握,双炽看着那神社阖上的门,从那棵生长了千百年的大树背后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声得体的黑色西服,看起来挺拔又有些瘦削,在被银色覆盖的世界中显得尤为显眼,只是再大的风雪他都感觉不到寒冷。
“再见了,期待我们的重逢。”
苍白的指尖燃起一点青色的狐火,那道用血水染上的咒符被缓缓缓缓点燃,他最后看了一眼是为一切开端的古树,跟着清幽的火焰走进了一条像是能见又不能见的道路上,他知道,他该离开了,从巴卫过去的记忆之中。
他没有留恋,因为对他而言,更美好的,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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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卫还没醒来。
强行用他的记忆打开回到过去的通道,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吃力而且痛苦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晚间,只是时间,还是今天。
然而这一遭,他却在巴卫的过去中,跳跃了八个年头。当他回归的时候,迎接的是脸色苍白眼神古怪的迅速昏迷过去的巴卫;还有……一脸高深莫测的平田。
他瞬间就知道,即使再怎么小心,还是没有骗过这个老头子,有些东西被他篡改了,只是他并不后悔,也不觉得抱歉。
平田什么都没说,或许他觉得,只要大致走向没有问题,最后祭品也到手,一些小小的改变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大事面前,一些无可厚非的小事,也没人会计较,更何况,双炽一直都是个进退得宜,分寸明了的人,再退一步,他不相信双炽会真正伤害巴卫。
当巴卫真正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日正天空,昭示着这又是一天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不过他可没空观察这些,他的头,疼得厉害。
巴卫大概知道平田叮嘱了双炽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双炽在他的过去里面折腾了什么,总之,那些在久远中,那些复苏的记忆变得有些混乱。
他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一些曾经被遗忘的片段,他甚至能将那个叫雪路的女人脑海中描绘出模糊的身影,只可惜因为岁月的流逝,她的脸庞早已经在他记忆中被渐渐淡忘。
挚爱?
“雪、路……?”
带着疑问的重复着她的名字,巴卫想起了与他签订了契约的堕落神明,那具像誓言一般的话语在耳边缓缓重复,只可惜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感觉,他再也忆不起那种刻骨铭心,想要完全拥有的执念。
五百多年呢,那个在血泊中的陌生又模糊的微笑,有些揪心,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甚至比不上御影离去的背影。
“一切终将在时间中结束轮回,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在嘲讽中,那个堕落的神明曾经这么对他说过。
是了,无论多么挚爱,一切都已经在岁月中被湮没。
改变已经在过去生效,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现偏差,只是觉得全身一片轻松,在狐骨簪来到现世的那一刻,那个穿越了五百年的契约终于走向了终结,堕落神明在他身上刻下的咒缚消失了。
将清淡的小粥小菜布好在床榻边的小桌上,双炽转向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醒来了吗,巴卫桑?”
闻声巴卫偏过脸,外面照进来的天光格外明亮,他忍不住眯起眼,用手挡住有些酸涩的眼,指缝中的双炽变得有些模糊。
有人的手穿过了他的颈脖将他托起,然后他靠在了一个带着熟悉气味的温暖胸膛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于双炽他多了一分熟悉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而是一种来自曾经的,深切的熟悉感……
“还要睡吗?”双炽对于起床如此顺从的巴卫非常满意,要知道平时总是要用些特殊手段,巴卫才会气鼓鼓的坐起身。不过想来也是,他已经睡了差不多两天,估计也差不多该睡饱了吧?
巴卫摆摆手,声音有些喑哑,“我只是有点头疼。”
“头疼?”双炽摸摸他的额头,温度如常,“说不定是饿疼的,要不要吃点东西试试?”想来是平田说的那‘些许’副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