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尼普尔为界再往南,就是闪闪国的附属国防线了——依附于闪闪国的周边小城邦有不少,以至于还没和乌鲁克的主力军交手,基什就不得不走一路打一路、和坐落于必经之途上的这些小城邦战起来。
按说大军绕过这些小城邦也可以,无非是到乌鲁克的时间慢上一些。
可这时代的至高荣耀便是死于战场。避战者是懦夫,应战者才能为后代留下英名。王权者若要迂回就是耻辱,前方若没有路,马蹄所过之处便是没路也要开出路来——否则就算战胜,也无法在人民面前抬头,
在这种凶残的时代精神影响下,小豆几乎全无犹豫——
嗯,两点之间取直线,给朕打。
……
震耳欲聋的杀声回荡在平原之上——
这里是伊辛,各小城邦间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亦是到达乌鲁克前的最后一处关卡。
可惜此刻伊辛繁华景象不再,城墙已破,只余漫天箭雨、人马凄厉的嘶声。
马蹄扬起大片黄沙,以摩举起长矛、一合之间将身前三名步兵挑成了肉串!鲜血喷溅而出、淋漓洒了年轻将军一身,在沙雨衬托之下直如一尊煞气凛然的凶神!!
天鹰在大军顶空盘旋鸣叫,利爪抓住的血红令旗仿佛一团点燃天空的烈焰;基什军有条不紊地遵王命变幻阵型,仿佛一只张开大口的巨兽,先是将伊辛士兵冲散、再迅速吞没!
基什王并未留在平原上混战的军队之中,而是独自立于高岗。
王一身戎装、长发猎猎,仿佛一尊天神雕像,静静俯视着下方的情景。
小豆看着平原上厮杀的士兵,有些发怔。
如果说第一次经历还是震撼,那么这几个月来就有些麻木了……
……这里是真实的战场。伤痛与荣耀,鲜血与美酒,喜悦与绝望,统统相伴相生。
要说以前穿的是和平年代还好,自从来到这里……唉,肿莫有种生死都被看通透了的苍茫之感?
卧槽打住!不能入戏太深!
她不是基什王厄伽。
……她是唐小豆,只是一个比其他人,有幸多活几种天差地别人生的……普通人而已。
似乎是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N’的声音幽幽响起了。
【……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真实的?站在这里的是你,活在这里的是你,‘你’就是你。】
这略带哲学意味的发言让小豆突然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恐惧感——
N’续道:【就算回回都把你送回婴儿时期,人设也绝对跑偏不了。】
口胡!虽说豆神是本色出演,但你怎么知道万一穿的是婴幼儿,女王大人还会长成今天这德行?
【没听说过时势造英雄吗?】N’简直是洗脑神手,【别自我怀疑了,小豆。再来几次都好……你还会是王。】
嗯,豆神就把它当成是N’巨巨你在夸豆神自带王八之气,收下了。
……王个脑袋!唐小豆生是天朝豆、死是天朝死豆!任谁也不能阻挡她思念跟毒舌大豆一起生活的日纸!
槽吐到这儿,小豆突然回过味儿来,明白了那股微妙恐惧感的来源——
……太久了。
她离开得太久了。以至于每当她回忆起自己真正的“家”时,记忆竟变得有些陌生。
罕见地,这一次N’没有再把话题往深挖,只是调侃了一句就作罢:【恋兄狂。】
小豆摇摇头,驱散脑中的念头,重新看向前方——
对面的山岗上,伊辛的城主终于在侍卫的簇拥下出现了。
她眯了眯眼,抬起手。手边的空气猛地扭曲一下,随即凭空出现翻滚着的绚烂能量簇!仿佛洗练霞光般的光芒之中,不一时便具现化出一把似枪非剑的矛状兵器。
鸣谢乌尔扎克,将这把开天辟地的惊悚弑神宝具——提亚马特友情出借。
一声清越悠长的吟哦过后,提亚马特猛地散发出火龙般的赤芒、带起冲天的焚风!那吟哦如有形有质一般,迅速扩散在平原上空,笼罩在正在激战的士兵头顶!
正在奋力反抗的伊辛军队就像着了魔似的,在这激荡的吟啸声中一个接一个地硬直了身体,随即摔倒在地!
以被杀死的j□j女神之躯塑造的同名宝具,继承了女神提亚马特的特殊能力、是一柄能够无需咏唱便瞬发魔法的宝具。其蕴含的神血使得它能够感应神格,对同样具备神血之人威力倍增、甚至杀死“神”;它亦能够唤醒人类灵魂深处对造物的畏惧,因为正是提亚马特创造了人类、以掺有自己魔力的泥捏成了人的肉身。
……乳齿逆天。(。_。)
以至于豆神几乎怀疑自己之后会不会一不小心改写历史,真灭了闪弘历……
——当伊辛士兵全部倒下时,场中只剩下伊辛城主仍在满脸惊惧地硬撑在马背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基什的新王——厄伽。
他觉得灵魂像被抽离,能感觉到的只有不逊于神的威压,和强烈的恐惧。
【无法违抗。】
伊辛王终于支持不住,摔下了马背,视线却像着魔了似的不能离开厄伽身上半分。
然后他看到这位女君主缓缓调转提亚马特的方向,直到矛尖对准了他方才静止。
她的眼神非但没有杀气,甚至有一丝遗憾的悲悯。
“降吧。”
她沉声说。
他如梦初醒,双膝却不受控制地脱力,尔后跪倒在地。
……
基什军所到之处无人能挡,攻破伊辛之后马不停蹄连破乌鲁克军两道防线,直逼王城!
观女王大人不打仗时生活糜烂奢侈、打起仗来却克己勤勉兴奋若狂,身体力行地指挥军队,再观被她打到老家的那位乌鲁克新王——
此刻乌鲁克王宫之中,吉尔伽美什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仍就着美艳女奴的手悠然饮酒。
王侧卧于华美卧帐之中,金发斜斜地半遮了那对充满欲.望的猩红眸子,赤着的上身肌理起伏间还有残余酒液。
他呼吸时那酒滴便颤巍巍向下滑了一些,又和他身上残余的殷红石榴子汁液汇作一股、汇入被少得可怜的单薄衣料半遮半掩的腹沟之中,简直浑身上下散发着穷奢极欲的淫.靡之美。
伺候的一众女奴看得浑身发热,连手中的酒碗都捧不住了。
“王……”可惜伏在地上的侍卫官抖抖索索、无心欣赏这副色.欲熏天的美景,“基什军已经包围王城了。”
闻言,吉尔伽美什慵懒的神色有了变化。
他直起身,推开将头枕在他大腿上的一干蜂腰豪.乳的女奴,就这么大喇喇地裸着身体从堆叠的床帐中站了起来。
一旁正在小憩的雄狮猛地睁开眼,打了个獠牙外露的可怖呵欠,甩着强健的尾巴站起来,踱到了他身边。
一名女奴趁着酒胆娇声抱住了他的脚踝:“王,先别走呀……”
吉尔伽美什含着残忍杀意的眼风便淡淡地扫过她身上。
那名女奴登时脸色苍白,松开手、讷讷不敢言。
即便处于惊惧之中,依然不减那女奴美肉的魅力半分;特属于黑头人的麦色肌肤、乌黑油亮的长发、饱满的胸臀……
看在吉尔伽美什的眼里却是让他生厌的恶俗。
征服女人亦是王的享乐之一;而被征服的女人的血液高贵与否,则是跟他对宝库中宝物的品鉴一样,是构成君主的趣味与极权的一部分。
此刻他眼前掠过的,是曾在他身下微微泛起红潮的、比象牙还要光洁的瓷白肌肤,和纠缠在他胸口的银发……
那发色是具备神血之人特有的、区别于普通人类的象征。
无垢而高洁的颜色。
让人忍不住便生出将其污染的欲.望。
他微微勾起唇,踢开脚踝边滚落的黄金酒盏、走向跪在地上的侍卫官。
“怎么,感到害怕了吗,比尔赫?”
……
“王,乌鲁克派了王使来。”以摩匆匆撩开王帐,跪了下去。
比尔赫望着他的背影,内心咬牙切齿地腹诽着。
恩美老了,竟让区区一个女人继承他的国家,如今这女人竟敢挑战身为天之骄子的吉尔伽美什、他侍奉的王的威严……
王帐内传出一道声音。
“让他进来。”
比尔赫自动过滤掉这声音发出时把他吓得菊花一紧的事实,开始继续腹诽:嗓音毫无威严,和他的王差远了!没错,简直差……
他走进王帐微微抬起头——
……远了。
在心里补完后半句,比尔赫魂离了。
——惊世美人辉耀长发缠绵榻间,虽说比起吉尔伽美什来、有节操地穿了衣服,不过卡乌纳柔滑的质地仍挂不住那优美的肩弧,半露不露的不知为何就让人觉得一室荷尔蒙的淫.靡气味……同样是酒杯酒液洒了一地、周围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奴,这强烈的即视感让他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家的王乱入了一下(……)。
再说小豆——连续数日急行军,如今马上就要决战,她正想抓紧时间偷个懒。得知吉尔伽美什又派人来闹妖,脸上表情未免不怎么好看,一睁眼就是寒霜似的目光,在她无意识时还带了几分慑人的杀气——
做大王久了,自动录入新技能【吉尔伽美什的眼神】,配合【圣护大美人的微笑】使用效果绝佳。
她压着火气启唇。
“说。”
比尔赫一震,想好的说辞回炉了!清了清嗓子,一脸桀骜:“陛下何必不自量力?吾王吉尔伽美什乃是天命所归、是安努的神子,他若出手,便是……”
Blabla,大拍马屁。
“……所以你想求和?”
小豆被扒拉得忍耐槽怒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比尔赫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一脸受了侮辱的桀骜:“陛下,我是在向您提供对双方都有利的提案,英雄都是识时务的……”
小豆抽了抽嘴角。别说吉尔伽美什不可能派人求和了,就算真的要求和……怎么会派了个一脸正气的段子手来逗哏儿?
——而此时正情绪激昂演说着的比尔赫,绝没有想到女王已经无限靠近真相……因为他的确是奉了主和派的大臣命令,冒死劝谏吉尔伽美什不成、就又自作主张跑出来求和的。
乌鲁克人在外交上嚣张惯了,谈判一般都是己方提条件,可怜的比尔赫显然是生疏工种,开口闭口就是宣扬己方的绝对武力……
结果就把女王豆惹毛了,惹成了毛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