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巴勒莫街头的一家露天咖啡厅。
“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白兰看着少女一包又一包地往杯子里撒糖,十分委屈地开口:“但你说走就走,根本不给我机会嘛~”
古屋花衣手下一顿:“所以,怪我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你其实是这个意思——”银发少女截下他的话,掰起手指开始算:“现成的,多功能,外兼可回收利用的棋子,不用白不用嘛~”
“小花……”
“怎么样?用的还顺手么?”
“你别这样。”
“既然我没死,那你是不是多少也应该意思意思,发点工资奖金补贴啊什么的?”
“……”
“家族首领不会连这点钱都没有吧?还是说……”
“我错了。”
“……”
白兰开口的同时,原本自顾自絮絮叨叨的古屋花衣,像盘老旧的磁带一样,突兀地卡了壳。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所以晚了一步。”白兰收起所有轻浮的表情,无比认真地说道:“不过小花真的没有让我失望,超帅气的!”
“不好意思,我对你很失望。”少女拿起汤匙,一边搅拌一边面带嘲讽:“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比唱的好听,做的却比吐的还恶心。”
“真是…好恶毒的评价。”
面对这种指责,古屋花衣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说错了吗?”
“…没……”张了张嘴,白兰无奈地摇头:“那看在我帮你扫平了道路的份上……能不能将功补过呢?”
扫平道路?
古屋花衣忽然想起那个明明很气派,却一个人都没有的家族,立刻愤怒地伸出一根手指:“果然是你搞的鬼!!”
“话不能这么说。”白兰抬手握住她的,满脸含情脉脉:“是我舍不得置小花于危险而不顾呢~”
“你的话还有可信度么!”少女刷地抽回自己的手指头,冷笑着反驳。
“为什么不呢?”白兰反问,忽然放轻了声音:“我想让你相信我,就像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相信你一样。”
“……”
“所以,原谅我这次,好吗?”
这是犯规!!
古屋花衣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但表面上她却只是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件事并不能责怪白兰。
凭良心说,这本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样子,归根结底,还是彼此的不信任罢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古屋花衣忽然抬手,将面前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咖啡的东西,朝他的方向轻轻一推,平静地吐出一个字:“喝。”
白兰:“……”
【有人来了。】
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让古屋花衣手上一晃,杯子里的咖啡就这么全部贡献给了白兰那身洁白的衣服。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掩饰性地收回手:“不好意思手滑了。”
“……亲爱的你这是报复。”
“我下次会记得换个手段。”少女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什么人来了?还有,下次能别突然说话么。】
该隐对她的问题视若无睹【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透露你认识血匙和我。】
【……】
【如果你不想死,或者不想这个世界彻底湮灭的话。】
说完,他再次消失了声息。
“亲爱的,你的脸色很不对。”白兰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女面部表情的一瞬间僵硬。
“没什么,只是……”
话说到一半,两个人瞳孔一缩,同时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空间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面的衣物,莫名地延展伸长,变得无限扭曲起来。
下一秒,五个穿着黑色袍子带着兜帽的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咖啡店的门口。苍白的皮肤和血色的眼眸在阴影下若隐若现,明明隔着好一段距离,却有一股冰冷地气息犹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沿着毛孔渗入骨髓……古屋花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同类。
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先礼后兵,还是——
轰!
两人面前的桌子炸裂,木屑四散,划过皮肤,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火辣辣地疼。如果不是白兰眼疾手快地将还在愣神的少女拉到一边,那么刚刚变成碎片的就不是桌子而是她了。
古屋花衣忍不住暴走,该隐你个骗子!
人家根本就没有给她招供的机会嘛!
第一下攻击到了的同时,其余人已经张开了结界。
看着被无辜牵连进来的白兰,古屋花衣毫不客气地开口:“精彩二选一……”
后者截下她的话:“弃淑女而去可不是绅士所为。”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方眼底的神情有些令她不忍直视。
半晌,她败下阵来,首先移开了视线:“你想太多。我说的二选一是,你要三个还是两个?”
“……”
说实话,对于眼前的这五个人,古屋花衣其实是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打架,而是心里没底。
从刚刚那一招就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为了她这条命来的。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却不能不管白兰。
古屋花衣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身上已经背负着两个了,她一点都不想再承担第三个!
“如果我没记错,血族戒律第六条似乎杀亲。”古屋花衣淡淡开口。并非想拖延时间,而是试图找到些许破绽。
就算她找不到,白兰那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家伙,也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想到这,银发少女忽而一愣,这莫名其妙的信任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之前他们还彼此芥蒂颇深呢!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发动攻击的男人居然回答了她:“奉长老会之命。”
换言之,他们此种行为并没有触犯戒律。
长老会,这个词还真不算陌生。古屋花衣了然地点头:“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