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屋子里没有人,时近黄昏,屋子里满是落日的余晖,明亮却又悲凉。丹青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出房间的时候身体忽然一歪,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维持住平衡。一把抓住了门口摆放着的漂亮盆栽,丹青只觉得指尖一痛,已经被尖利的枝丫刺破了指尖。
看着白皙的指腹上一滴刺目的鲜红,丹青忽然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愤怒。她蹲下身,抓住盆栽的边缘,一把将整个盆栽掀倒在地!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敲在丹青的心上,令她猛地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被毁了的盆栽,又看了看掀翻盆栽的手,丹青慢慢地白了脸。
她这是……怎么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白兰走进公寓,看到光着脚举着手愣在那里呆呆看着他的丹青,以及地上的盆栽。
“这是怎么了?”
“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白兰快步走到她身边打横将她抱起,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笑着低头问她,“是不喜欢那盆植物?换掉就好了。”
“白兰,”丹青无措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襟,眼神惊慌,指尖的血滴在白兰白色的衬衫上染上了一抹鲜红,“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我刚刚被盆栽扎伤了手,然后就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我抑制不住,忽然就很想把它毁掉……”
丹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发这么大的火。刚刚弥漫上心头的那种强烈到可怕的愤怒和破坏欲,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恐怖。
我这是……怎么了?
“乖,乖,不要慌,慢慢说。”白兰安抚着她,陪她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引导她说出刚刚的一切。
丹青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刚刚所经受的那种破坏欲和愤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已经很习惯相信白兰、依赖白兰了,一旦发生了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没关系,白兰会帮我”、“白兰会处理好,不用怕”这类的想法总会在第一时间冒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白兰?”丹青的眼睛渐渐弥漫上一层雾气,她非常恐惧,她害怕自己正在变成另一个人。
“没事的,丹青。”白兰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温柔的吻极大地安抚着女孩儿惊惶的情绪,“那是代价。”
“代价?”
“嗯,使用言灵的代价,或者说是副作用。”白兰说出自己的推测,“使用言灵不仅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现在看来,还会对精神有影响。”
“身体影响?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丹青疑惑道,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她犹豫道,“流鼻血?”
“不止哦,丹青,”白兰摇了摇头,“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昏睡了两天?
丹青愣住,听白兰接着说道:“对精神的影响,根据你刚刚的说法,我猜测可能是你会对负面情绪更加敏感。不只是自己,很可能对别人也是如此。你会很容易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从而产生使用言灵的冲动。这是你的言灵在作祟,它在催促你逼迫你去更多的使用它、唤醒它。”
丹青沉默了下来,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低着头沉思着什么。白兰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公寓里没有开灯,在余晖落尽后一片暗色。身旁的女孩儿像是成为了一尊精致的雕像,不说话也不动。白兰仍然没有出声打扰她,他有足够的耐心。
“白兰,帮帮我。”终于,他的女孩儿开口了,声音嘶哑,“我要掌控它,我绝不能容忍这力量继续毁掉我的生活。”
黑暗中,白兰望着丹青仿佛染着火光的眼睛,如愿以偿地笑了。他的女孩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好。”
丹青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她的言灵就像一个□□,随时可能会在无意间伤害到无辜的学生。如果她真的交了朋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过是再现了当初令她无法立足的悲剧。
她是一个会给自己在乎的所有人带去厄运的异类。
她从未如此清醒。
在能够完全支配那如同诅咒一般的力量之前,丹青不会再去学校了,她已经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朋友因为她而遭受厄运了。
有时候她会无比的感谢苍天,她爱的那个人如斯强大,让她免去了不得不远离他的残忍境地。
白兰杰索很强。
非常强。
她在一点一点地被他亲手带进他的世界,无论是他处理家族事务,亦或是他和其他家族谈判,白兰都从未避讳过她。他亲手把他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又严密地保护着她,小心地将那些最为肮脏和黑暗的东西从她视线中抹去,给她看黑|手|党世界的荣光和罪恶。
他和她几乎寸步不离,白兰杰索永远都会把罗丹青放在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于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在他和其他家族的谈判会议上,丹青亲眼看到了那个和她相爱的年轻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他在复杂危险的世界里游走,游刃有余。
遇到他,果然耗尽了她一生的好运。
而她心甘情愿。
他的英俊,他的智慧,他的无所不能,和他看着她时宠溺入骨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