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识趣,把庆福郡主对她的好戴出来,让别人称赞庆福郡主心慈。同样,也是在程瑜瑾的自尊上,一刀一刀钝钝地划。
程瑜瑾不无自嘲地想,她漂亮贵重的头饰、镯子等倒有不少,可是,这么多年来,她手头几乎没有现成的银子。她就是一个漂亮的招牌,外面看着风光,其实连自己的生活都周转不来。
大人们对程瑜瑾赞不绝口,可是听在屋里刚好开窍的小姑娘们耳中,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几个小姑娘脸色都不怎么好,徐念春看了程瑜瑾一样,悄悄撇了撇嘴。程瑜瑾只当看不到,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表姐妹们,甚至她的堂表兄弟们,都不喜欢她。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时间长了,她的人缘能好才怪。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程瑜瑾在心中默默想,只要长辈们喜欢,这就够了。
程敏难得回一次娘家,有许多话要和程老夫人说。很快,小孩子们就被大人打发到抱厦去玩。
没有长辈看着,这群少男少女马上就活泼起来。小姑娘们三三两两坐成一堆,程瑜墨刚刚坐好,眼前就蹿过来一个红衣服的少年郎:“墨妹妹,你的病好了吗?”
说话的郎君面如冠玉,眼睛黑亮,不笑也自带三分多情。他是程敏的独子,昌国公府的二少爷徐之羡。
徐念春看到就笑骂:“二哥哥,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独独问墨妹妹?”
徐之羡说:“墨妹妹生病了,当然不一样。”
徐念春揶揄地笑,程瑜墨用帕子掩了掩唇,笑道:“我好多了,多谢二表兄关心。”
徐念春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幸好墨表姐病好了,也不枉我二哥巴巴地凑过去问。”
抱厦里都是鲜葱一样的少女,听到这句话都笑。徐之羡混迹在一群姐妹中也不觉得不自在,笑呵呵和众姐妹打闹。
正欢闹中,一队丫鬟进来了。程瑜瑾走在中心,对丫鬟婆子吩咐:“再取一个炭盆过来,要银丝的。把东边隔窗支开,通通风,省得燥热。”
“是。”
丫鬟们鱼贯走入,在程瑜瑾的指挥下,很快就将抱厦重新布置了一遍。程瑜瑾站在地上指挥自若,身上那股举重若轻的气势,立刻就和玩闹的女孩子们区别开。
姑娘们都有些不自在,程瑜瑾往这里一杵,显得她们就像小孩子一样。徐之羡笑着说:“瑾姐姐真厉害,一个人指挥这么多丫鬟婆子,还不慌不忙的。”
程瑜瑾对着徐之羡点头一笑,笑容清浅。徐念春“呦”了一声,故意说:“大表姐和二表姐一般大,二哥怎么管二表姐叫墨妹妹,却叫大表姐为瑾姐姐呢?”
徐之羡挠挠头,还真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瑾姐姐……就该叫瑾姐姐啊。”
莫非叫瑾妹妹?徐之羡光想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程瑜瑾笑着说:“无妨,都是自家兄妹,二少爷喊什么都可以。”
程瑜瑾说着,用一种打量的目光,仔细看眼前的徐之羡。
从前没有在意过,现在看来,徐之羡也不失为一个好拿捏的夫婿人选。
昌国公府虽然无人在朝中担任要职,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但同时是酒囊饭袋,宜春侯府有什么脸挑剔人家,至少徐家还是公府呢。再次,程敏是她的姑姑,姑侄做婆媳总好过陌生人,听说现在昌国公府是大房媳妇掌权,想来程敏也很愿意多一个人去帮她。最后,徐之羡从小在女儿堆里长大,小时候由长了十多岁的长姐带,后面家里又有许多表姐表妹,这样长大的男子诚然不太出息,缺一分男子气概,但是,性格却着实温柔,最好拿捏不过。
程瑜瑾越看越满意,她曾经是看不上昌国公府的,徐之羡这样的富贵纨绔更不在考虑范围内。但是她现在退了亲,就该重新打算了。程瑜瑾爱财又爱权,让她陪着男人共同患难一起奋斗,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看来,徐之羡刚刚好。
程瑜瑾打定主意,对着徐之羡极其温柔地,笑了一笑。
徐之羡莫名觉得背后一冷,他回头看了看,心想可能是窗户开太大,冷风灌进来了吧。
之后,程瑜瑾若有若无地关照徐之羡。午饭后,程老夫人要午休,小辈们无人看着,混在一起玩。程瑜瑾心想简直是天赐良机,下次见徐之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一定要趁这段时间搞定这个温柔多情种。
程元璟从外面进来,进门时,正好看到程瑜瑾对着一个男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程元璟眉梢轻轻一动。真是惊喜,他每次看到程瑜瑾,都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