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赫蒂抬起头来,平静说道:“请给我们一天时间收拾行李——麻烦你们明天早上再来,可以吗?”
弗兰克注意到她话中所指的“我们”,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维尔莉特,而后向赫蒂欠身行礼,后退两步,既而转身离去。
弗兰克一走,维尔莉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赫蒂去收拾行李,一边翻出积灰已久的皮制小箱,一边兴奋地与赫蒂猜测着这个“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消息。
“赫蒂,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骗人的——或者是某些专门从事奴隶贸易的人贩子?就像姆姆婶婶她们曾经说过的那样?”兴奋过后,回归现实,维尔莉特忍不住多想——对于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孩子,生活中总是缺少不了各种欺诈与拐骗,所以,她会如此猜忖也是无可厚非。
“我看过他的马车,车上有家徽——管家袖口的袖扣上也有同样的家徽,另外,马车车夫的鞭子上也有……如果是骗人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做得这么细致,而且,也不太可能这么了解这些细节。”赫蒂显然也考虑过相关的问题,所以,早已有所准备。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代表着特纳子爵的家徽与赫蒂外公深藏在书房当中的印章纹样十分相近——起码有七成以上的共通性。
这榇说来,就比较合理了——依赫蒂所猜,这位特纳子爵应该是与外公同祖同宗,在血脉与家族荣誉上存在一定相关。
赫蒂正思索间,维尔莉特已经收拾出赫蒂常用的衣裙用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竟是仅仅只够摆放一个皮箱!
维尔莉特盯着箱子,以及箱子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突然抱住赫蒂道:“对不起,赫蒂,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我这样实在是有愧于特纳先生的托付——幸好现在还有机会,如果你成为子爵大人的继承人,一定会如特纳先生所愿,做一名真正优秀的贵族淑女!”
“姐姐,你知道的,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赫蒂无奈一叹气。
只是,维尔莉特一贯固执,坚持道:“赫蒂,你出身高贵,以前是没条件,只能委屈你,以后,是坚决不能这样了!”
说着,合上皮箱,开始小小声絮絮叨叨地要为赫蒂添制一些衣物用品。
赫蒂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听出不对来,忙上前一步,捉住了维尔莉特的手问道:“姐姐,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这一回归到维尔莉特既纳闷又疑惑了,“我又不是特纳家的人,名不正言不顺,去了也是尴尬。”
赫蒂抿唇一笑,笑得无比优雅,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优雅”:“姐姐,对于贵族,你难道就如此放心?就算如伊夫林那般正直优秀,其本质也是追逐名誉与利益,这位特纳子爵自身拥有的财富却平白送给从未见过的我们,这其中有多少算计,又有多少真心?”
维尔莉特手上的动作为之一顿,而后快速拖出另一个皮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动作,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你年纪小,特纳小姐又不在身边,我虽然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但至少也算是个成年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赫蒂见说服成功,开心地扑上前去,抱着维尔莉特的后腰,小脑袋在她背上蹭了又蹭,亲昵地说道:“谢谢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维尔莉特无奈又chong溺地微笑着,拖着身后的小尾巴,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地收拾着行李,不时听赫蒂的意见,将一些原本不在预计中的东西放进箱子。
如此一来,第二天清早,弗兰克与芬克再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是整装待发的一双姐妹俩,以及她们脚边堆放着的四个皮箱子。
维尔莉特的目光在行李堆上看了又看,颇觉局促,生怕自己收拾的东西太多,麻烦到他人。
不过,弗兰克却是淡定自若,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打开车门,侧身让礼,绅士地邀请姐妹俩上车,而马车夫芬克更是手脚利落,一手两个箱子,只一趟便将它们放到车ding上,轻松得令维尔莉特又忍不住红了脸——也许,只有自己太大奇小怪?
如此思量着,就算进了马车,就算已经启程,维尔莉特也依旧免不了心生别扭,生怕自己哪里行差踏错,便是给赫蒂丢脸,一路上自是忐忑不安,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