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平原的春天回温很快,在经过了最寒冷的初春之后,太阳似乎开始逐渐展示自己的权威,将整个世界从严寒与阴湿中解脱出来,就算是再下雨,也只是“贵如油”的春雨,而不是遭人嫌弃的冻雨——尤其是春耕早已开始之后,青麦在出苗的初期需要大量的水分供给,如果上天不给予帮助的话,农民们只能辛苦地从河里或是井里挑水,然而,就算如此也不能就此保证一定能令青麦良好出苗……
与此同时,转暖后的春日也是外出踏青,作短途旅行的好时候,因为严寒而在建筑物里憋了一整个冬天的人们需要与大自然充分接触,以释放一冬的憋屈,连带着,那些被人类所宝贝的骏马、猎犬一类的宠物也需要在大自然中驰情奔驰。
从南岛镇到切瓦帕利这一条线路是南岛的居民最经常会采用的一条短途出行路线,切瓦帕利有一座美丽的湖泊与一片美丽的坡地山林,初春时间,或是跑马,或是放犬,或是自个儿沿着缓坡从坡顶滚到坡底——这都将是十分宜人的选择。
所以,当一辆昂贵的科木其红海棠木制作的马车在切瓦帕利小镇上招摇过市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因为,这里的居民们对此早已有所准备,甚至,就算是一辆更高级的,带有贵族家徽的马车在这里停留,于他们而言,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切瓦帕利镇的居民不感意外,反倒是马车的主人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尚未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已经前来切瓦帕利落脚——虽然,她对切瓦帕利的风景十分心怡。
“芬克,怎么拐到切瓦帕利来了,按现在这个时间点来看,入夜前我们不是可以赶到下一个小镇吗?”赫蒂不解地敲了敲马车的前窗,示意芬克为自己解惑。
“赫蒂小姐,奥诺雷刚才感应到前方有充足的水能量在酝酿,按照它们行进的速度。恐怕再过一个小时,切瓦帕利周边地区就会迎来一阵暴雨——那样的天气显然不适合继续前进。”芬克的解释很快从前方传来,附带着,还有奥诺雷在进行“旁解”的声音。
赫蒂闻言。低低“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芬克的说明,随他们的意思去操办——这一趟出行中,芬克对远行的各项安排有着充足的经验,而奥诺雷又对天气情况有着良好的感知,他们两人的组合可谓是强强联手,足以应对路程上将会出现的绝大多数问题,所以,赫蒂也乐得放手,只管享受便利即可。
果然。奥诺雷的感知再一次应验,就算赫蒂等人进入切瓦帕利小镇的时候还是天气晴朗,但是,一个小时不到,天边已经聚起黑云。大风狂吼,“呼呼呼”地叫嚣着在小镇内外穿梭,似乎要将整个小镇都带走一般——此时,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前来旅游的客人们都已经明确了解到大雨将至的未来。
“这几年的春天真是见鬼了,”酒吧吧台的调酒师一边擦拭着已经洁净剔透的酒杯,一边与吧台前喝酒的熟客抱怨道,“天气变得厉害。有时候,从小镇入口进来时还是大太阳,没等走到镇尾,就被大雨淋得湿透——这雨来得简直比闪电还快,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
“是啊,每次下雨都得连续下上好几天。都没办法出去玩,就算天晴了,切瓦帕利湖的水位也涨得厉害,都没办法下水玩,真是太扫兴了。”吧台边喝酒的也是常来此地过春假的客人,也是满腹牢骚地与调酒师互相附和着,诉说着突变的天气给彼此带来的影响。
酒吧大堂里坐满了避雨的人,少数一些原本只想稍微坐一坐,等待大雨稍停再继续自己的行程,却被当地人以及了解此地情况的熟客们一翻劝说,不得不改变主意,转而点了酒食,随意寻着空座,或是默默啜饮,或是闲聊,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度过这漫长的等待。
赫蒂也是前来查看雨势的人员之一,她以一种十足崇拜的目光,从上而下、再从下而上地“鉴赏”了一番有如瀑布从天而降一般恐怖的雨势,而后啧然感叹地转身对紧跟其后的奥诺雷说道:“雨势这么大,难道你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感觉到要下雨——话说,这样的奇怪的天气当真是正常现象,而不是什么奇怪的原因引起的奇特异相?”
奥诺雷显然也听到无聊的酒客们对异变天气的各种猜测,例如魔怪作祟,或是古怪魔法师施法一类不靠谱的“据说”,所以,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如果只是短时间内突然降雨还有可能是魔法的原因,但是,如果是如这里的居民所言,是一场持续数天的暴雨,并且近几年来,年年如此的话,那么,魔法不可能有如此强劲而持久的效果。”
赫蒂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一转眼,却又下巴一抬,眉一挑,问向奥诺雷道:“那么,依你的意思,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奥诺雷怔了怔,没想到赫蒂居然注意到他语中的有所保留,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微微一笑,说道:“翻过切瓦诺利,就要到达海岸——我已经闻到从大海飘来的美好气息,那么澎湃有力,迷人至极……依我之见,切瓦诺利的异样天气来源于‘海洋壁垒’被打破后的水汽环流外移——它们原本是安分地停留在海洋上,‘壁垒’破碎后,它们也从裂隙间流出,从海洋中带来丰富的水气……如果我的推断准确,再过几年,恐怕切瓦诺利镇的所在地就会被湖泊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