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小楼前――这完全是与丧尸搏杀养成的习惯,轻点再轻点,不要喘气,不要咳嗽,不要流汗,不要发出脚步声,丧尸会听到,丧尸会闻到。轻点,再轻点,才能保住你的命。
他刚要抬头呼唤长发女子,一错眼,却看见,小楼临街的门居然是虚掩的,侧开着一道门缝。
真是粗心的女人,虽然这片街面经过自己清理是安全了,可总也保不住别处的丧尸乱窜过来啊。
王路摇摇头,伸手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开了。
王路探身跨进门,仰头想喊――“宝宝,你还好吧。”
是长发女人柔柔的声音。
王路尴尬地愣住了,“宝宝”?!这、这个称呼也实在太那啥了吧,好像,我俩没这样熟吧。
“宝宝,今天妈妈好怕噢,那个胖子,差点就发现你了。”依然是长发女人柔柔的声音。
王路这次听真切了,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那个长发女人,还在楼上,并没有发现自己重新又回来了。
她,正在自言自语――不,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长发女子还在絮絮叨叨:“宝宝,那个胖子,居然说你已经是死人了。咯咯,真好笑,乱说三七,你要是死人,怎么还能说能动,能――吃东西呢。”
“宝宝,妈妈知道,你只是生病了,等妈妈到大城市找到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你的病,就会好了。”
水泥楼板上,又发出了王路曾经听过的咔哒咔哒声。
那绝不是一只猫能发出的声音!
王路悄悄抬起腿,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靠近楼梯口时,王路趴下了身子,顺着楼板,无声地探出了头。
长发女人站在二楼中间,这原是件卧室,但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衣橱、床、桌子、凳子、沙发等等的家具都不见了,附带的窗帘、床单、席梦思也踪影无全,就连原来贴在墙上的护壁板,都被拆了下来――那长发女人说过,能烧的,都用来当柴烧了。
果然如此,在光秃秃的水泥墙壁的角落里,堆着一堆黑色的灰烬,旁边还滚落着几个烧黑的弹簧,也不知是沙发里的还是席梦思里的。
背着王路,长发女人站在空无一物的房间中,还在自顾自念叨着:“宝宝,那个胖子说,他有个12岁的儿子,12岁啊,和你一样大。他的儿子,居然没有生病。”
王路接着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半晌,他才醒悟过来,是那长发女人在咬牙。上下两排牙齿磨擦得如此剧烈,以至声音清晰可闻。
长发女人的声音不知不觉抬高起来:“宝宝!宝宝!凭什么他的儿子没生病,你却生病了呢?!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你也只有12岁,也只有12岁啊!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却生病了!为什么别人不生病,为什么不是别人的儿子去死!凭什么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疯了!这女人疯了!
王路瞠目结舌。
长发女人的声音突然又转柔和:“错了错了,妈妈错了,宝宝没死。宝宝怎么会死呢。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宝宝,妈妈知道,只要你吃肉,你就能活着。对不对,宝宝?宝宝,妈妈给你找来的猫肉,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王路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稍一打量,就看到,在长发女人的脚边,丢着一件东西。
一件带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