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和王路有了王比安后,那吵得更厉害,光为了孩子生病了该看中医还是西医就能吵半天。
只是王路会看“三色(本地话眼色之意)”,一见陈薇上了真火,立刻做低伏小,胳肢窝里的嫩肉被陈薇拧得一团团乌紫也不叫唤,刮台风天被陈薇反锁在风雨大作的阳台上也不埋怨,坚持当天吵架当天了,绝不吵隔夜架的原则,总要让陈薇消了火气。
而陈薇呢,次日一见王路满胳膊的乌青就又心痛,大热天也不准他穿短袖t恤,免得被同事看了笑话。
陈薇回忆着这一切,五脏六腑就像被人生生扯着一样痛,这个男人,这个有着诸多小毛病,却一直保持着一颗真心的男人,要离她而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蜡烛不经燃,火头晃了晃,又熄灭了。
谢玲起身想再点支蜡烛。
陈薇摸黑轻声道:“别点。”别点,我不想看到王路变成丧尸时那狰狞丑陋的样子。
谢玲犹疑了一下,窗外透进来蒙蒙的亮光,天快亮了,点不点蜡烛也无所谓了。
陈薇悄悄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胳膊上早是累累乌青,那是她为了止住浓浓的睡意而下的狠手。
王路其实早已经死了。
他躺在床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陈薇悄悄摸过他的胳膊,都已经僵直了。
如果要砍头,这是最好不过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生化病毒却还没有彻底发挥作用,将王路变异成丧尸。谢玲只要瞄准了一刀,就能砍落王路的头。
可陈薇哪里舍得,就是谢玲也狠不下心肠现在就动手,只要还没变成丧尸,那王路永远是她们的王路,是她们的亲人。
两个女人冒着巨大的风险,痴痴地守护在一具尸体前面。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陈薇有点担心。担心王比安醒过来,这孩子至今不知道发生在王路身上的一切,难道要他看着自己的爸爸活生生变成丧尸,难道要他看着谢玲砍下爸爸的头?
谢玲突然动了动――难道她现在就想砍王路的头。不!不!我绝不答应!陈薇站起身,正想阻止谢玲。
谢玲却放下了手里的砍柴刀,凑到陈薇耳边道:“姐,我觉得不对劲,哥怎么还没变……变异?”
陈薇知道谢玲是崖山上惟一亲眼目睹过第二度感染变异成丧尸的人,她一定是发现了王路变异成丧尸的时间不正常,但这念头只是一转念就落下了――王路都已经死了,晚一点迟一点变成尸根本就不重要了。
陈薇哑着嗓子道:“我摸过了――王路已经走了。”
王路的身边不但僵直,都已经凉了。
谢玲上前摸了摸王路的身体。王路的身体本来就是全裸的,摸摸胸口,感受不到起伏,侧耳听听心跳,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谢玲鼓起勇气,冒着王路突然变成丧尸咬一口的风险,伸出手指拭了拭他的鼻孔,也同样感受不到一点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