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月见识过景家的排场,先前还有些紧张,但真到了元家,她预想中的情形都没有发生。
每个听说她是元昭女朋友的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意:“我们家老幺就拜托你了,辛苦了。”
元家并没有将她当做外人,她避过来给谢清欢打电话的时候,元家小辈的已经在开始互揭其短了,成年之后再如何优雅自如,也摆脱不掉过的童年。
元昭的小时候乏善可陈,因为实在太乖,基本上找不到可供吐槽的黑点。他这辈子唯一的黑历史估摸着就是十几岁的时候离家出走那次。
萧朗月听了这段,略觉诧异地看了元昭一眼,元昭的神情十分淡然,这是多年沉淀的结果,她不能想象,他也如同寻常的男孩子一样,有过惨鸀的叛逆时光。
元昭的叛逆期来得快,去得也快。元昭的大哥元诩看着萧朗月,向来严肃冷峻的面容之上带着些许的温和。他记得很清楚,元昭那年十七岁,却冷静寂然得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朝气,他厌倦了做一个乖宝宝,想要走得远远的。
在这样一个家庭,冷了热了,总有人殷切关心。然,这关心,无形之中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元诩记得,他们找到离家出走时身上只带着几百块的元昭时,他正坐在一个免费的小公园的长椅上,吃着甜甜圈,兜里揣着一千块。
元昭什么都没有说,元诩却知道,自家小弟这是遇上了好心人。
萧朗月挂了电话,听着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
元昭顿住脚,看着她微微一笑:“快要新年倒数了,大家都在等你。”
萧朗月快步走到他身边,跟他并肩走到热闹的大厅里去。她偏头看了看元昭完美的侧脸,还是有些想不通,元昭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她。
唐家这边,牌局也已经撤了,唐非新手上路,摸过几把,颇觉意犹未尽。倒数之后,一朵烟花轰然炸开,一霎灿然。
而后别墅四周都放起了烟花,此起彼伏的,照亮了冷寂的夜空。主宅这边,管家也准备了烟花,但相对于四周别墅近乎争艳的烟花,酸死中规中矩了。
谢清欢的手机从转钟之后,就断断续续地响着,有新年祝福,也有生日祝福。谢清欢一一回复了,吉祥话不重样。
她从手机中抬起眼,绽放的烟花在她的眼中明灭,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身边没有相同血脉的亲人,没有一路扶持着的少帝,没有如织繁华,泼天富贵,但她并不觉得寂寞。
虽然夜色依旧浓郁,但这个时候已然是崭新的一天,崭新的一年。
“姐姐,”唐非亲手点了个烟花,兴奋地奔回她的身边,“烟花好漂亮。”
谢清欢笑着点点头,她曾经更加浩大的烟花盛会,但这一刻,她仍然不曾后悔。她这一生最看重的弟子,她亲手扶持着君临天下,威赫九州。她用自己的命教会他遗憾,往后再没有可以绊住他脚的物事。而她,亦无愧于心,这样便好。
放完烟花,已经接近一点,厨房煮了饺子,谢清欢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便直接回房间了,临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路子允发了短信,约她明天见面。
已经在唐家过了年,谢清欢原本是打算初一回自己家去——照唐家以往的惯例,他们要祭祖,还要互相拜访,维系人脉关系,这些跟谢清欢没有关系,她呆在唐家也就没有意义。
只是,唐家尚且有得忙,路家家大业大的,应该不会有空才对啊。谢清欢皱了皱眉,还是应了,回了个短信就睡下了。
唐非许久没有过这样热闹的一个年了,兴奋地没有丝毫睡意,拎了自己的枕头溜进唐挚的房间,非要跟他卧谈,聊天内容五成说了温小遥,五成说了谢清欢,唐挚在黑暗中困倦地翻了个白眼,这小白眼狼。
这一夜安静宁谧,渀佛年前的一切动荡都不曾存在,唐挚好好地活着,娱乐圈的那些吸毒以及性丑闻,都是过眼云烟,随着这个年从所有人的脑海中格式化,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
谢清欢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年初一的早上,她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