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前虽然作了安排,但还不到该跑路的时候,与其让乱蹿进来的人闯入随园乱杀,不如另外想个更妥当些的法子。许樱哥轻声献策道:“母妃,府邸太大,防线太长,虽则府中早有准备,人手充足,也有防不胜防之时。若有漏网之鱼趁乱进来提着刀枪四处乱砍一气,又或是做点什么便是大患。媳妇想,不如挑出那胆大强壮的婆子媳妇拿了锣鼓沿着院墙巡游,只要发现不对就敲锣鼓示警,其余的老弱则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如此一来,供应饭食也好,防护也好,都更方便妥当。”
康王妃沉吟片刻,道:“很是。我适才就想这么多人闲着,总要想办法让他们都动起来才是!”又叹道:“将心比心,我们怕,她们也怕!能多保存一个人便多保存一个人吧。我看,就去凌波堂,那里宽绰。”当下先让人去通知世子妃等人过来团聚,又与许樱哥一起商量细节。
这里大计初定布置下去,便有各房各院的人前来报到。最先赶来的是宣侧妃母子,宣侧妃不明真相,一路哭哭啼啼地拉着张仪明的手进来,见着康王妃便哭诉道:“都说是宫里使人来拘大*奶的,王妃虽是好心,总不能让一个人害了一大家子人,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不为旁人想,也为自己的儿女多想想,这不是谁狠心,是命不好呢……”
张仪明人小却聪明,一听这话不对劲就忙着去扯宣侧妃的袖子。宣侧妃本待不理,因见华娘与舒娘相携进来,华娘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恨恨地瞪着自己,由不得心头一颤,收敛了几分,便换了个说法:“也不晓得小四可否安危?他又年轻,从前没经过这些事的,也不晓得能不能抵挡得住这些天杀的贼人。他几个哥哥个个儿都是能征善战的,这是往哪里去了?难道都不管咱们了么?”
张仪明再听这话,换来换去都是讨人嫌的话,气得绿了一张小脸,噘起嘴道:“侧妃说的什么话,几个哥哥哪里去了?总不是白吃饭去了,都是为了这个家,没人躲着享清福。我是太小,不然我也跟四哥一起杀敌去。”
宣侧妃一听顿时白了脸,死死拽住他道:“不许去,不许去!康王府又不是没人了。”
康王妃连和宣侧妃胡扯的心情都没有,只骂道:“闭嘴!几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小孩子懂事,听风就是雨。下去,我不想看到你。”又吩咐张仪明:“小五,你是个懂事的,看好她。”
张仪明赶紧劝了宣侧妃两句,又过去同华娘赔礼,他是长辈,华娘不好不理,只得板着脸回了一礼便侧过脸不理。宣侧妃张口便要人家亲娘人命,做儿女的怎么生气也不为过,张仪明也没法子,因见张幼然气喘吁吁地奔进来,便请张幼然帮忙把还在哭泣的宣侧妃给生拉硬扯地拖了下去。接着王氏带了张仪先的两个姬妾同敏娘、两个庶子进来,并不追根问底打探是怎么一回事,先就让敏娘同华娘几个做了一处,问道:“大嫂呢?”
许樱哥道:“大嫂住得远些,想是要慢些儿的。”因听见外头有人进来,忙道:“只怕正是呢。”却听曲嬷嬷道:“是四奶奶来了。还有春姨娘也来了。”
康王妃厌恶地道:“把她抬到宣侧妃那里去。”这是专指冯宝儿的,顿了顿才又道:“春姨娘另外安排间安静些的屋子,无事不要打扰她。”
许樱哥与王氏听说冯宝儿是给抬进来的,不由对视一眼,都想着冯宝儿这几日虽则闹腾得欢实,但这关键时刻就不该作了,否则实在不智。因想着事有蹊跷,只怕是真的不妥,少不得问了声:“可是四弟妹不见好转?”
康王妃不语,秋实轻声解释道:“四奶奶小产了,就是早前捉内贼的时候。大总管奉命去拿冯家的人,四奶奶不许,所以……”事情刚发生不久,又是夜里,更兼着情况特殊,故而只有康王妃知晓此事,其他人都不知道。
冯宝儿的性格是这样,又不知情由,想也是不肯吃亏的多。但到底流产是女人的惨事,这事儿大家都不好多说,许樱哥便轻声问王氏:“大嫂那边也是如此,二嫂那边可有?”
王氏摇头:“你二哥常年不在家,我又不爱热闹,人都是有数的那么几个,能有什么?你那里呢?”
许樱哥轻声道:“没有。”她那里就更简单了,除了康王妃配的人手以外就是她带过来的绿翡等人,什么内奸会找上她那里?因见这边事了,王氏几个也大略知道了事情起因,便同康王妃道:“母妃,想来该集中的人手也集中得差不多了,儿媳去看一看。”
康王妃有些不忍不放心,但安定后宅乃是大事,倘若世子妃李氏娘家没出事,这样的事情当仁不让便该李氏去做,推脱不得。若自己开口,次媳王氏也不会有任何怨言,都要尽心尽力去做,但王氏稳重有余,却无许樱哥精明狡猾,不甚适合。既然许樱哥主动请缨,也只有让她去,便吩咐道:“那你小心着些,我多使两个人跟着你,看到不对劲就先保命。可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