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几位爷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四阿哥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紫檀木雕花大椅上,转着佛珠子,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的,默念着佛经。
九阿哥坐在他的身旁,看着手里的那碗茶,时不时担忧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康熙爷,见到清雅进来了,冲着她点了点头。
而只有老十四,坐在康熙爷的床前,抓着他的手,问东问西,十四福晋在一旁端着汤药,一言不发。
康熙爷一见清雅,便有气无力的说道:“老九媳妇来了,不用拘礼了,快扶我起来坐坐。”
清雅走到床边,看了眼有些笨拙的十四阿哥,开口说道:“十四弟,让我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干得了这些活儿,你光是在一旁坐着,皇阿玛的病都好了一半呢。”
老十四点了点头,清雅当年敬茶时的一手,他可是还历历在目呢,这个九嫂,看着像个女子,其实比普通的汉子要彪悍多了,听说与九哥一言不合都要大打出手。只不过到底是佟家的,在皇阿玛心中,就是不一样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阴郁的看了一旁的完颜氏一眼,他额娘还说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会给他挑个像木头似的蠢姑娘?明明就想着寻个自己拿捏得住的儿媳妇,全然不想着有这么一个连内宅都理不顺的福晋,是多么的丢脸!
完颜氏手一抖,托盘里的药,差点儿就要洒出来。她虽然生了嫡子,可无奈十四爷还是中意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些,人心都偏了,她又如何立得住脚?
见老十四乖乖地让开了,清雅从旁侧拿了个厚枕头,轻轻的扶起了康熙爷,将枕头放在了他的身后,还特意将绣纹多的一面转了过去,以免硌住了他的背。
“皇阿玛究竟是怎么了,昨儿个还好好的呢,怎么也不趁热把药喝了?”
完颜氏一听到药,忙不迭的说道:“皇阿玛,儿媳喂您喝药吧。”
康熙爷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完颜氏一愣,有些欣喜地从碗中舀了一勺药,伸到了康熙爷的嘴边,她垂眉顺眼的,看起来格外温顺。
只是刹那之间,不小心接触了康熙爷凌厉的眼神,吓得小手儿一抖,一勺药竟然全洒在了被子上。
完颜氏心知罪大,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药碗都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药汁儿。
“怎么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万一烫着了皇阿玛怎么办?皇阿玛,完颜氏她一向笨手笨脚的,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康熙爷咳了咳,“无妨,都是无心之失。你们几兄弟也别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了。老十四媳妇,你额娘也病了,你去瞧瞧她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紧张。”
老十四还想多说什么,见康熙爷有些累了的闭上了眼,愤愤地拽起趴在地上的完颜氏,告罪出了门。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清雅、康熙爷和梁九功三人。
“公公,劳烦你唤人来收拾一下这着药汤吧,再让太医煎一贴药过来,我给皇阿玛换一床被子。”
梁九功笑了笑,甩着拂尘按清雅说的出门去了。
“皇阿玛适才怎么故意吓十四弟妹?这不是叫她回去日子难过么?”
康熙爷从床榻上走了下来,伸了伸胳膊腿儿,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也在吓你么,怎么你一点都不害怕?老四媳妇虽然怕,却也稳得住,偏她难当大任,可惜了我的老十四。德妃真是个没眼力劲的。”
清雅听着直想吐血,赶紧您老人家没病装病瞎折腾人,还怪人家难当大任。就你那一个个的秃瓢儿子,个个都有一堆女人,哪个清白人家的好闺女嫁了,那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说不定人家完颜氏嫁去了寻常人家里,人家当她是手心宝,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有些话,在心里说就好了,嘴里是万万说不得的。
“这各人有各人的秉性。四嫂那是有见多识广,胸中自有丘壑,知道您没有恶意,自然是怕了一会儿,就稳住了;十四弟妹那是秉性纯良,哪里想到公公没事会故意吓她玩儿;至于我,我一没有对不起您,二没有对不起您儿子,三没有对不起您孙子,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心中坦荡得很,有什么好怕的。”
康熙爷勾了勾嘴角,“牙尖嘴利的鬼丫头,她们都是好的,就你是泼皮。”
泼皮就泼皮,泼皮总比受气包好。
“您这还病着呢,赶紧上床上躺着去。待会儿还得吃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