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多大问题,若成活率不足,可以到时再补种一些就是…”封黎说着,琢磨了一下又道:“…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最好给你雇几个茶农过来,制茶工艺恐怕没那么简单,总还得需要有行家里手才行……”
“嗯。”林毅点头,同意。
“这些事,要一步一步的来,当务之急还是你的宅院,要先建起来。”封黎把话题扯回来,又补上一句:“否则也只能在戴垟雇人,短工打下手可以,技术活恐怕干不了。”
“建一座宅院,需要花费多少银两?”林毅便即问道。
“你有地皮,就是七进深的大宅院,满打满算三百两纹银足矣。”封黎回答得很豪气。
“用不了那么大,三进深大概需要多少?”林毅莞尔笑了笑,又问道。
“要是三进深的话,一百五十俩就足够了,要是五进深,也用不到二百三十两,当然你若要建得精致,花费肯定就要大一点。”
“就三进深吧!”林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决定下来。对建宅的价位并不意外,来戴垟快六年了,起初花费一百两纹银买下那所简陋的房子,当然也已经知道很冤。虽然一百两银子在京城只能买到茅房,但来到乡野地方,行情天差地别不一样,只是以前从未离开过京城,小两口就是满怀激情的愣头青,被人坑蒙陷害也分不清好歹……
如今都过去了,退一步想想:那一百两银子若非买房花掉,也难免不会被当年的那贼子偷去,恐怕就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这块五百亩的地方,却是当初那所一百两银子的房屋,折价抵偿而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经历了几番风雨,终于是见到了彩虹,老天爷有眼呀!
“我尽快帮你联系建筑工匠…”封黎哂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急。”林毅报之一笑,接着说道:“封大哥,早些天听你提过,从此地去县城,路不好走…”
“主要是马车,从这里出去二十里的路程,感觉比四十里还远,需要花上一个多时辰才到得了官道,然后南下就快了……”
“即是如此,我想拿出八百两银子,先修一修这条路…”
“哦?!”封黎吃惊不小,没想到林毅会有如此豪情,当即附和道:“林老弟既有如此博大的胸怀,我也要奉陪一番,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凑上一千两共襄盛举!”
“好呀!那我们就共襄盛举…”林毅欣然回应。
“就这么说定了,修条大马路出去……”
“修条大马路,连通至官道……”
“君子一言…”封黎伸出手掌。
“快马一鞭!”林毅随即也伸出手掌,与之合击了一下。
两人结交四年以来,一直很对脾气,但还从没有像如今这么,相谈得如此畅快,真的是连臭味都相投。如今的林毅,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上千贯总还是有了,况且照这样财源滚滚下去,家资上万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封黎搭在了一条船上,从艰难之时一路走过来,交情自然非同一般了,至此更上了一层,堪称莫逆。
林毅出生在官宦之家,却是遭逢变故家道中落,父母逝世后一直视考取功名,为惟一的出息之路,然而一个人的命运,真的没有定数。
林毅现在,虽然难得拿起书本,骨子里却是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左传》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也就是儒家所谓的人生三立:立德、立功、立言。而三立中,首要是立德,指做人,再则是立功、立言,指做事、做学问。三立具体又指:“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立德,最基本的体现便是行善,广结良缘。孟夫子曰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林毅当初困顿在这里,先是感到进退维谷的茫然,再后来是行到水穷处的决然、坐看云起时的释然,向往的仕途也被断送了,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当然要积德,而最能与人方便的善举,莫过于修桥补路。
封黎是什么情况呢?出生于农家,十年寒窗苦读,与林毅同一年参加的乡试,同样的名落孙山,而当此时父亲病故、母亲垂垂老矣。
封黎面对浮云般的前程,望着逐渐苍老下去的母亲,形势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封黎决然的扛起了这份责任,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责任,六年来的艰辛发奋,终于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头顶天、脚踏地,走出一条非常之路,尽显男儿本色。
顶天立地,是男儿的豪迈、是气概、是血性。<,三位书友的打赏,感谢冬の廿一、蘇尕落的催更票,让更新票猛烈地砸下来,让我无处逃遁,让我迎难而上,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