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洲宴岁馆、泰山。
第九代见到言峰绮礼的时候,对方依旧是一丝不苟的严谨装扮,他端正的坐在座椅上,背脊笔直的样子就像是公开课上的小学生。
没感受到Assassin气息,或许是对方已经反叛,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压根不在。
看到第九代的到来,神父虚无死寂的眼睛竟然出现了许些惶恐,在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下,第九代笑了。
“绮礼,你好像遇到了什么为难的问题。却又在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向我说。”他故作姿态地哀叹了口气,说道:“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因为事情太过于难于启齿,要么是因为你认为我们之间缺乏足够的信任。”
“可你并非真的只有任人差遣的气量,所以这些都不是阻碍。我假设一下,难道,你认为即使告诉我也无济于事?”
“看来我说对了。”第九代带着温柔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温柔:“你并不是软弱的人,真要听我讲些废话来安慰你吗?”
这位被团长和英雄王先后开导过,处于人生极度困惑不安中的神父闭上了眼睛,像是忏悔一般开了口:
“是的,你说对了,你又说对了。”
他睁开眼睛,紧紧盯着第九代的目光里充斥着一种疯狂:“看着我这样的人,你也觉得很可笑吧。扭曲的从他人的痛苦中才能汲取快乐。我这样罪恶的灵魂竟然也能成为神职者,你正是因为也发现了这点才找上我的对吗?”
神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一定会背叛老师的是吧,如此的不堪,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明明没有犯下任何恶行。”第九代在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诉说后就像是听到一个数学题一样发问,他那种不急不缓的腔调,如同带着安抚性质的魔力一般,让陷入狂躁的神父平稳下来。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罪恶的话,那又有什么是不被允许的?”言峰绮礼冷冷地笑了,他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得到的最大的快乐,像是在宣泄他长久以来的苦闷,只是诉说这份罪恶的感情就给了他畅快的感觉。
“我曾经有一位妻子,她非常的,爱我。”
“而我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却是因为她已身患绝症。”
“在我妻子死亡的那一刻,我终于对她有了最深切的感情。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品尝她病痛的疾苦,在她死亡之时还想着亵渎她,妄想看到她更加不堪的样子。”
“我这牲畜也不如的样子,还不是罪恶吗?!”
“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
圣书福音的3章19节被第九代咏叹一般的念诵,他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给了对方最后答案:“谁让你拥有如此虔诚的信仰呢绮礼,你已然罪无可恕了。”
“Haha……哈哈哈哈”从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颤音,神父凄楚地将脸埋在掌中,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如果神是万物的造物主,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而我这个,违背了道德却得到快乐的灵魂为何要诞生啊?!这样的错误,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等等,绮礼。”第九代皱起眉头:“为何要这么说呢?本性异常和你自身存在的意义没有任何矛盾之处啊。”
“难道,你还想为我这种有悖伦理的存在进行一些合理化的解释吗?想要救赎我这深渊之人吗?!这才是你的目的?”
哭泣的神父放开手,露出似痛恨又似快慰的神色。在看清楚真实的自我之后,他多出了种意欲毁灭践踏一切事物的危险气质。曾经那个刚健朴实的言峰绮礼已经如同废弃的外壳一样被剥去了。
第九代引导他的目的和Archer充满魔性的诱导是不同的。言峰绮礼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后者只是为满足其恶劣的品性而在玩弄人心,而前者,却像是一位充满善意的不可知论者。
睿智,宽容,博爱,对一切矛盾的两级都抱有怀疑。
这样的人,费心令他认识到真正自我的动机也就显而易见了。如果是想让他,他这个极端的错误,从此走上正确的道路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失去束缚的恶鬼,是不会再受‘指使’的。
我的目的就是让一个受人尊敬的、一直以来的都优秀认真的神父承认人性本恶才是真理,然后再去‘救赎’他?
……第九代差点被气乐了,他在对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以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第九代很不高兴,但马上就理解了这种答非所问一般的误解是何原因。他微笑着摆出了谆谆教导的架势,否认了神父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