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恭顺说话间,只觑着当今太后的脸色,见她秀眉一皱,显是想到了什么,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太后娘娘听她说完,又伸手摩挲了下那明黄色九龙朝袍,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刮着那件衣服,她定定的看了看衣服上被自己的护甲套钩破了地方,脸沉了下来:“我说呢,原来是这么个事儿,不干净!”她手一用力,那托盘连着那件衣服就被掀翻在地,吓得满屋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以头碰地,不敢说话。
太后娘娘满心不爽,看了眼赵恭顺道:“先帝爷纯孝,本宫自当同先帝爷一样,赵恭顺,你可得好好的帮本宫掌掌眼,可别让先太后不欢喜,明白了?”
赵恭顺听她这么一说,那后背上的汗真是出的更急了,他忙道:“回太后娘娘,奴才谨遵懿旨。”
两人正对答间,地上原本被五花大绑着的慈宁宫原大总管突然挣扎起来,吚吚呜呜的出声。
太后娘娘眉一皱,高踞于宝座之上,发话了:“给他解开。”
下头的侍卫忙将塞在钱常乐口中的布团取走,布团甫出的一刹那,那钱常乐便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狗 C A O的娘儿们!!!!挨千刀的贱妇!!!!太后娘娘就是被你生生的捂死的!!!你还想让太后欢喜,你……死,唔,唔唔唔……”一旁的侍卫再不防他说出这样骇人的话来,急忙又将他的嘴巴塞住。
赵恭顺听到钱常乐说出这般没天日的话来,也是吓得半死,忙拿眼瞅着太后,太后白皙姣好的面色一阵铁青,面孔扭曲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她端坐于宝座之上,冷笑了两声:“赵恭顺,你这慈宁宫大总管是怎么当的?”
赵恭顺被她质问的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慌忙叩头道:“这东西惊了太后娘娘的慈驾,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疏于防范。”
“罢了!”太后喝住了叩头不已的赵恭顺,脸上重又现出了那种万事皆在我掌握之中的笑容:“赵恭顺,不是本宫说你,本宫年纪尚轻,这等犬吠自惊不了本宫。只是……”她语气一转,意有所指的道:“先太后走的急,也没交代本宫什么话,本宫就想呀……这慈宁宫先太后也住了几十年了,总有舍不得的东西,什么猫啊,狗啊的,凡是先太后喜欢的,一样也不能落下,统统都送去侍候先太后,知道了吗?”
赵恭顺一听,心里一下便明白了,他忙叩头回道:“奴才谨遵懿旨!”他说完,回头看了眼钱常乐,只将手狠狠往下一挥,几个侍卫便扯着拖着钱常乐出去了,赵恭顺眼瞅着钱常乐一双充血的眼睛瞪着自己,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他不敢再看,忙回头献媚道:“太后娘娘,先太后最爱的一只京巴儿,奴才已命人送去了,还有什么波斯来的猫,什么鹦鹉八哥的,求太后娘娘赏奴才出去办了这差事去。”
太后娘娘瞧着他,一笑:“去吧。”
赵恭顺忙行了个礼,出来了,临起身时,他听见先太后娘娘漫不经心的声音:“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以后,这万里河山自有我来——母仪天下!”
赵恭顺没敢抬头,倒退着出去了,他一路低着头,直到出了慈宁宫正殿,避开正殿大门口守着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们,方才拿袖子抹了把汗,他的个亲娘哎,这钱常乐真是不识好歹,这当今的太后娘娘,那可是个狠角色,这薨了老太后,可是被她这个儿媳妇给活活捂死的啊。那些但凡敢反抗的,也都被一刀抹死了。他可是瞧的真真儿的,那血都溅到当今太后的脸上了,可这位主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狠,实在是狠。
赵恭顺这般想着,一抬眼,就瞅着慈宁宫院儿里进了人,瞅着那阵势,不正是先帝爷的第十五子,当今太后的儿子,如今的万岁爷么,瞧着万岁爷那行色匆匆的模样,还有那身上尚未换下来的皇子常服,赵恭顺也没敢再往下细想,忙顺着墙根儿就溜了。他这身上还有差事呢,若是办砸了,弄不好他这只哈巴儿狗也只有去陪先太后唠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