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山区。这场暴雨不仅将大爆炸后的弥漫在空气中血腥味清洗的干干净净,也使得杨震与十几个兄弟组成的小分队借助这场暴雨的掩护,彻底的摆脱了日军极有可能的追击。
杨震清楚,距离滨绥铁路不过十八公里的五道岭铁矿那阵巨大的爆炸,鬼子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在爆炸结束之后,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战场,连清扫都没有清扫,就是担心附近的日伪军听到爆炸声后赶过来增援。甚至杨震可以断定,以鬼子的反应速度,援军甚至在中午之前就能赶到。
傍晚的这场暴雨虽然给行军带来麻烦,但可以拖延日伪军追击的脚步,至少可以隐藏自己的行军意图,将行军留下的踪迹,清扫的干干净净。大雨清洗过的痕迹,就算鬼子调来军犬也不见得能发现得了。
摆脱了日军的追击是好事,但因为行军之中无处躲雨,又没有携带雨具,本身就有伤在身,又处于极度疲劳的杨震在被雨淋之后,却是在撤离五道岭铁矿之后的第二天凌晨突然发起了高烧。
看着因为高烧不退陷入昏睡中的杨震,一直在照顾他的,身为医生却是连半片药都没有,基本束手无策的张婷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停的用冷水将布打湿敷在他的头上,试图将他的体温降下来。
而在一边也在看着昏睡不醒,浑身上下因为高烧而直打哆嗦的杨震,同样束手无策的李明瑞更是急的团团转,也是毫无办法。大家都被浇的和落汤鸡差不多,这手头上便是连干衣服也没有一件。哪怕是有一件干衣服给他换下来,也好一些。
看着急的团团转的李明瑞,实在没有办法将杨震体温降下来的张婷突然想起来道:“你懂不懂得草药?要是懂得草药,你最好去采一些草药过来。看看能不能用草药先将他的体温降下来。”
听到张婷的话,李明瑞挠挠头道:“杀人我倒是会,可这草药我却是一点都不懂得。就是懂得,也只是懂得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这内服的治疗头疼脑热的草药我实在不懂。对了,你不是医生吗?你应该懂得一些草药啊?”
闻言,张婷也摇摇头道:“我在学校学的是西医,对中医,我也不了解。我们学校的老师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就算有中国人教授,也大部分都是留洋回来的,根本不懂也看不起中医。”
说罢,张婷看了看周围同样身穿湿衣,冻得有些打哆嗦的其他人又道:这刚下完雨,夜间山间气候凉。现在必须得找到一处干爽的地方让你的兄弟们休息一下,否则不仅仅是他,到明儿早上,弄不好生病的人更多。”
“还有至少也要给伤员清洗一下伤口,否则出现感染就糟糕了。就算找不到房子,至少也要先找一个山洞。如果能弄些热汤给兄弟们暖暖身子就更好了。”
“不行,杨长官临昏迷前曾经再三叮嘱我,在与大部队汇合之前,不允许进任何村子。我们自从哈尔滨一道杀出来,遇到的汉奸太多。几次的出卖,我们不敢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今儿你也看到了,一个厨师就为了些伪币,就将我们出卖。”
对于张婷让他找一处房子让兄弟们休息一下的建议,李明瑞想也没有像的便摇头反对。黄大力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自己的亲身经历,让他对这一带的百姓已经失去了信任。李明瑞知道以现在自己身边的弟兄残存的战斗力,不用多,来上二、三十伪满警察就够了。
亲眼目睹了今天的被出卖的张婷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这也怨不得这些百姓,他们被鬼子杀怕了。这里的老百姓曾与关内的百姓一样热血,在帮助抗联打鬼子的时候,要粮食出粮食,要人出人。从来没有半个不字。”
“抗联实力不强,无法与鬼子硬拼。鬼子大部队来,抗联可以撤走,可百姓的家业都在这里,他们往那里撤?你们说的鬼子在南京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鬼子在满洲消息封锁的极严,除了整天吹嘘他们的赫赫军威之外,其他消息我们很难知道。”
“我们知道的是,鬼子杀帮助抗联的百姓,都是一条沟一条沟的杀。多少人家被杀的绝户了,多少人家被杀的妻离子散,又有谁能数的清楚?归屯并户,一个人圈一年冬天要抬出去多少人?老百姓都被杀怕了,杀的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