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和三宅宣布自行成立新社团,社团的名字叫做死亡诗社。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立海的校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学生自行组建社团的先例,想要成立社团必须得有三人以上的部员,以及一名顾问老师。除此以外当然也必须通过校方的批准才能获得正名。
死亡诗社的成员只有秋山和三宅两个人,顾问老师则由衫山担当。在校方既未认可也未反对的情况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社团兀自开始了活动。
“这种不成体统的社团名是怎么回事!太松懈了!”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社团成立的自然是弦一郎。
反正这种只有两个人玩票似的社团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倒闭吧?他们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实际上对自己都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抱有这种不负责任心态的人也许占了大多数,但对弦一郎来说却是无法容忍的状况。
凡是必须有根有据,遵循传统与规则是弦一郎一贯坚持的信念,三宅和秋山的行为在他眼中已经是彻底破坏了常规,而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俩人的衫山老师也令弦一郎非常不满。
“或许她们有特殊的理由不能加入现有的社团。”
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弦一郎大为光火。
“莲二!你脑子也进水了吗?这种无聊的话我不想第二次从你嘴巴里听到!”
伴随着死亡诗社的成立,优等生和问题生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了。
以前三宅和弦一郎碰面顶多也就是互相给个白眼再讽刺上一两句,可到了后来,他们之间直接演变成了一碰面就吵架的模式。
在教室里遇到会吵架,在走廊上遇到会吵架,甚至就连在教职员办公室遇到也会当着老师们的面吵架。
我很清楚弦一郎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找别人麻烦的人,他会生气必然有他的理由,尽管我不像弦一郎那样反对死亡诗社的成立,但三宅那种一点就燃的爆脾气和杀伤力十足的攻击性语言会让弦一郎失去理智也不足为奇。
——“秋山!你身为幸村的妹妹,难道连会败坏哥哥名声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那天临近放学前,弦一郎又和三宅在教室里吵了起来。班里的其他人已经对这俩人的恶劣关系司空见惯了,所以没有人对此太过在意。但在和三宅的唇枪舌战中,弦一郎渐渐落了下风,被气得青筋直冒的他转而向一旁正在整理书包的秋山抛出了火球。
秋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愣愣地注视着弦一郎。
她什么也没说。
“喂!要吵冲我来,拉无关的人下水干嘛!再说她怎么就败坏幸村的名声了?幸村是她哥又不是你哥,你没事跟个苍蝇似的整天粘人家屁股后面干嘛,你是人爹是人妈还是人保姆啊?人家兄妹的闲事要管也轮不到你管吧!”
“……!你这……半点没有素质教养的女人……!”
“我就没素质没教养怎么了,有本事你上杂志登篇文章我看看啊?有本事你也去组个社团我看看啊?嫌我没素质没教养那你在这里跟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废话个什么劲啊,我看你是死皮赖脸巴不得跟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多多交流多多畅谈吧……!?”
在两个人持续不断的争吵声中,我看到秋山一个人背着书包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我认识幸村,也认识秋山,网球部里还有一对我认识的兄妹,是柳生比吕士和他的妹妹惠梨奈。
惠梨奈还在读小学,柳生的父母工作繁忙,所以他每天早上负责送妹妹去学校,晚上再负责把她接回家。这才是兄妹不是吗?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互相扶持,家人理所应当是这样的。
可幸村和秋山却不是如此。
不同的长相,不同的性格,甚至是不同的姓氏。
我从没见过他们之间有过兄妹应有的摸样,他们从不一起上学,从不一起吃午饭,也从不一起放学回家。
幸村成为部长,幸村获得比赛优胜,秋山从未为此说过一句道贺的话。秋山的诗登上杂志,秋山成立死亡诗社,幸村也从未为此发表过意见。
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虽然看不见,但那道屏障仿佛高到无法跨越,只要稍稍一接近,两个人的距离就会立刻被这道屏障弹开。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兄妹,兄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柳,我很担心那孩子……我的身边只有你和真田可以信赖,所以那孩子就拜托了。”
明明担心,却还要把妹妹拜托给别人。一年级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点,为什么幸村不能亲自照顾自己的妹妹?
就像一早达成了某种默契和约定,在中学三年里,秋山和幸村都在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
我和幸村是不同的——是不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原本性格低调的秋山才会和三宅一起做那些打破常规的事?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但警官先生,我要告诉您的是,事情完全不是您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