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杨琪的身子小小的痉挛了一下,她双手五指握在一起,不安分的蜷了又蜷,蜷了又蜷。
云翘立在床畔,显得十分紧张局促,她轻轻唤了两声,“琪琪小姐,琪琪小姐——”
睡梦被打扰,杨琪眉头皱紧,如打了结一般难以舒展。不仅如此,她牙关紧咬得嗑嗑作响,脸色变得似乎很痛苦。
云翘已经试过许多次,依旧叫杨琪不醒。她小心的觑了一眼在一旁等着的耶律斜轸与安隐,心里端着急的冒出火来。
耶律斜轸忽然走近,脸上的焦躁不耐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代替,像是担心。
“她睡着一直都这样?”
云翘忙恭恭敬敬的垂首福了身子,“回大王的话,琪琪小姐每晚尽管早早上床,都睡得很晚,而且夜里似乎常常发梦。”
耶律斜轸微微侧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话明显是对安隐说的,“找御医瞧了吗?”
安隐低了低头,“前些日子下了早朝,我便到御医院问过了蒋御医……”他多少懂些歧黄之术,只没蒋御医来的精通,以保万全,还是向他老人家请教恶一番。
见安隐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恍惚,耶律斜轸双目微微一敛,凌厉之中带着些清寒,“蒋御医怎么说?”
安隐犹疑着,面色显得不是很自在。他分明知道杨琪在耶律斜轸心目中的重量,却未将有关她的所有事面面俱到的上报。作为臣子,是他的失职,然而身为杨琪的养父,他着实觉得这并无必要非要耶律斜轸知道。
他沉吟片刻,方才回道:“蒋御医以为,琪琪夜梦频发,要么是心病困扰,要么是有人给她下了蛊咒。”
自入大辽以来,杨琪就没睡过一回安稳觉,这安隐是知道的。只是蒋御医说的那两种可能,他也不敢断言究竟哪一种更为贴切。
耶律斜轸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小杨琪,静静得出着神,心里的思绪却在翻滚。
杨琪成日没心没肺、乐天烂漫,落下心病的可能简直微乎其微。可有谁会丧心病狂到对这么小的女娃娃下那么恶毒的诅咒呢?杨琪似乎在平日里也没跟人结怨呀——
耶律斜轸上前,坐到床边,将她小手包裹在他的手掌之中。从她手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好似熟路一般,迅速从他的掌心开始传递,在他的心上漫开。
暖流遍布全身,杨琪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轻咛,眉宇间的不安也渐渐消散。
耶律斜轸忽然想起一桩事来,“劲锋何在?”
劲锋的刀鞘上有一颗名为“凰血”的红宝石,素传这种红宝石有祛镇邪祟的功效。
云翘忙踱进丹青色的屏风后,将杨琪白日里随身带的匕首从衣物里拾了出来,双手捧着又踱到了耶律斜轸跟前。
耶律斜轸接过匕首,并将匕首放到了杨琪的枕边。
他的衣袖擦掠过杨琪的鼻头,杨琪晃动了一下小脑袋,伴随着她的小动作,她头下的枕头发出“哧哧”的轻响声。
耶律斜轸定睛看了看,发现杨琪所枕的枕头并非玉质,也非瓷制,更不是竹编的,只是一个绣了花样的锦套,里头似乎装了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