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拐杖从阴影中伸出来,“笃”地点在地上。金铃如遭雷亟,颤声道:“师……师父!”
金铃聪明绝顶,刹那间便已猜到师父为何会来到此地:必是走火入魔之事的前因后果已被寒儿和莲儿告诉了师父,师父要斩草除根,必杀龙若。
可我绝不能让她死。
思及此节,她已有了计较。当下全力收敛心神,暗中运起荒废了许久的凝神静气诀,摈除七情六欲。久不运功,果然百般滞涩,心魔环伺。
果不其然,师父抬起另一支拐杖,看起来晃晃悠悠,却几乎立刻到了眼前,快到躲无可躲。她想到龙若就在她身后,便咬紧牙关,硬接哂道师父这一击。
剑杖相交,“嗡——”地一声,延绵悠长,她暗道好险,亏是从小修炼,幼功了得,才能保持剑杖相交,鸣而不断,没有露出大破绽。
她一弹衣摆,双膝跪地,低声道: “师父,我已好了。”
金铃的师父,正是昔日击退魔教联军的乌山行主,辋川君向碎玉。
向碎玉听罢,漠然道:“为师听闻你因为她,连修为都荒废了,心中很是着急。须知心魔须有自己除,你杀了她吧。”
金铃神色淡漠,并不着急,犹如在谈论他人家事:“心魔是心魔,相是相,心急除魔,杀了这相,必有下一个相。我若执着于心魔,杀一千一万也是无用。师父,杀生不祥,勿要多造杀业。”
她有意看了一眼向碎玉的左手。
向碎玉一生寡言少情,杀人无数,他掌中有一血线,伤人性命便长长一些,曾有人算他血线涨过命线之时,会受厉鬼索命。是以乌山之战后,向碎玉便很少杀人。
这么一眼果真有效,只见他默然半晌,方道:“为师方才已试出你最近未有寸进,但功力精纯,也没有退步。既然你这么,就不杀便是。”
金铃没料到他这么好话,微有惊讶,但脸上须得装作对一切都不惊讶的样子,一揖到地,“君子一言。”
向碎玉道:“驷马难追。金铃,随我回家。”
向碎玉非是被她服,只不过约期将近,怕手段太过激烈,影响金铃修行。
金铃神色淡漠,允道:“是,我给她些钱。”
她转过身去,掏出两人初识之时的那个钱袋,塞在银锁怀中,轻声道:“龙若,我的钱都给你,你回去吧。”
银锁方才听着他们讲话,心已是一沉再沉,此时早已沉入湖底,只觉得浑身都冷了,她摇着头,哑声道:“你昨天不是……不是这么的……”
昨日芙蓉帐中被翻红浪,莺莺低语,煞是旖旎。
金铃哂道:“那时候的话,还能做得真吗?终究是错,改了便是。”
完,师徒二人便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银锁回身去抓金铃,可哪里还抓得到?她纵身一扑,抓到了她的衣摆,心中一喜,抬头道:“你……”
金铃低头看她一眼,低声道:“好好活着。”
她手中巨震,金铃竟然已经挣脱。师徒二人衣袂飘飘,宛若谪仙,一步跨出三丈,片刻间就已消失在街角。
银锁发足去追,却又哪里追得到呢?她心中大乱,脚下磕磕碰碰,不一会儿就摔在地上,跌得满头满脸都是灰土,手掌也蹭出了血痕。想再爬起来继续,手脚却都已失去力气。她捏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到此我的存文也不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