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小吃的生意做的比想像中还要红火,摊儿前的两张桌子经常都坐得满满的,谢永全夫妻两个人四只手还经常忙得不得空闲,尤其是豆花,一共做了咸甜两种口味,甜的加入糖水、红豆或者汤圆,咸的则加入小葱碎、蒜末、盐、糖、酱油,再滴上一两滴香油就成了。天气冷的时候正好可以吃着热乎乎的豆花,天气热的时候就把豆花放凉了再买,两种口味都嫩滑爽口,很受人们喜欢。连六儿每天都要吃上两大碗呢!
靠着豆腐小吃的生意,一年下来,家里不仅不愁吃穿还有银子余了下来,至于多少银子,二丫儿不知道,因为家里的钱轮不到她管,不过据她估计也该有五六两了吧。在这个时代,一户普通的农家,五六两银子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可是这些离二丫儿的目标还很远,她的目标是首先要把她的姐姐红绣赎回家来,一家人真真正正的团圆,还要盖新房买田地,另外最好能在镇上租一个好的店铺,把谢家豆腐小吃的牌匾挂上去,这样就能把生意正正经经的坐起来,不用每天赶着牛车往集市上跑。这些也只是二丫儿无聊的时候在心里想想,一口吃不了大饼,一切还得慢慢来。
夜幕慢慢降临,二丫儿走到里屋口就见谢陈氏倚在炕头在缝补衣服,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她的鬓角和眉眼,她的眼神平静而专注,手上一针一线地动作是那么娴熟,这样安静而温馨的画面让人不忍去打扰。二丫儿却不知怎么想到了她的爸爸,想到了她的爷爷和奶奶,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她不知道她在现代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是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吧……二丫儿轻轻甩了甩头,不再胡思乱想。
“娘,不如教教我针线吧,我也能帮着家里缝补缝补。”二丫儿坐到谢陈氏身边探着头说道。
谢陈氏抬眼看了看她,“算了,你还没到时候来学这些呢,没的熬坏了眼睛。等过两年娘再教你。”谢陈氏顿了顿,又说道:“二丫儿啊,我总觉得你自从一场大病之后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二丫儿心里咯噔一下,“哪、哪里不一样?”
“娘嘴笨也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感觉乖巧懂事了,也更加的有主意了,像个大人一样帮家里做这做那的,也不爱哭鼻子了,看的娘这心里呀却酸得很。记得你躺在炕上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喂什么你吐什么,什么都吃不下,看着娘的眼神就像是不认识似的,把娘当时都吓坏了!”
二丫儿心想,我当时确实不认识你啊!
“唉,人都说:鬼门关里走一遭都是要脱胎换骨的,娘这会儿倒是明白了……”谢陈氏一边补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
二丫儿想岔开话题,“娘,今儿中午我看见爹拎着一篮子鸡蛋出去了,他干啥去的呀?”
“你爹去请村里的王秀才给六儿起个名字,你弟弟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大名儿呢!”
“哦,那取好了吗?叫什么?”
“王秀才给起了个,叫谢逸文。”
“谢逸文?谢逸文……这名字不错。”
谢陈氏笑道:“你什么都知道!”
二丫儿争辩道:“本来就是啊,这名字好听,就是不错!”这话说的酸酸的,包含了愤愤不平和委屈以及对自己名字的抗议,可惜谢陈氏是听不出来的。
这天傍晚,二丫儿像往常一样喂好了鸡,就搬了个小板凳搂着六儿坐在院子里讲故事。现在六儿每天都有三件必做的事,第一件是喝豆浆;第二件是和追着小红、小绿玩;第三件就是听姐姐讲故事,从有一次二丫儿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以后,二丫儿每天都必须讲一个故事给他听,否则就会赖着你、粘着你,不依不挠,吵吵闹闹,有时候晚上睡觉前讲一个,有时候就像现在一样,空闲的时候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讲一个,二丫儿从白雪公主、灰姑娘讲到乌鸦喝水、小猫钓鱼,搜肠刮肚的把所知道的儿童故事几乎都倒了出来。这时候六儿的小头就会枕在二丫儿的腿上,听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的还会问两句,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那认真的神情真让人以为他在开什么学术研讨会!
今天她讲的是龟兔赛跑的故事。“……乌龟一个劲儿的爬呀爬,等到他爬到兔子身边已经累坏了……”二丫儿讲着讲着,忽然听到院子外面牛车咕噜噜的声音,探头往外面一看,果真谢永全和谢陈氏驾着驾着牛车回来了。
“爹,娘,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二丫儿话说到后面就低了下去,她看到谢陈氏的眼眶竟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了,而谢永全虽然面无表情可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二丫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豆腐摊子被人砸了,第二个念头就是红绣出事了。“娘,怎么了?”二丫儿皱着眉头,紧张地问道。
“二丫儿啊——”谢陈氏一把紧紧搂过二丫儿又开始低泣。
“行了,先回屋再说。”谢永全声音低沉的说道。
直到回到屋里半晌也没有人说出一句话,谢陈氏一脸悲切的看着二丫儿,看得她心里一阵不安的跳动,六儿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吮着指头,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的看着。
“爹,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二丫儿问道。
谢永全终于叹了口气,朝谢陈氏说了句,“你说吧。”又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谢陈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二丫儿,你知道周府吧,就是娘之前去干活儿的大官家,红绣也在那家做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