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你们退下吧。”
“是。”
那护卫刚退下,陈雅从房中走了出来,她见到赵俊神色不对,便向他身后的护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护卫一怔,反射性地看向赵俊,等着他示下。可回答他的,却是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的寝门。
把寝门一关,鞋履一脱,赵俊便直挺挺地躺在塌上。他把被履拉到下颌处,闭着双眼喃喃自语道:“真真是被魔障了,那么荒唐的话,我居然还信了!”
这事确实荒唐之极,想冯氏那贱妇,她说起这事时,也不是如何慎重,自己骂她胡说八道时,也不见她辩解。这说明一切都是她信口攀咬的,自己怎么就入了障呢?
寻思到这里,赵俊重重呸了一声。
也许真是累极,饶是心乱如麻,诸般思绪纷至沓来,赵俊还是一会功夫,便进入了梦乡。
.....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华丽的房间。房间中飘荡着香气,轻纱弥漫。
赵俊四下打量了几眼,眼角无意中瞟到一个铜镜,镜中的他,头戴相国官帽,身穿大红官服。这样的打扮,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容,精神饱满,泛着红晕的脸,当真说不出的容光焕发,志得意满。
只是,赵俊无意地蹙了一下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我怎么成了相国了?而且这里有些眼熟,是了,是了,她是阿雅当大公主时的闺房。这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赵俊含笑站起,只见纱帏后,走过一个丽人。
这个丽人,身材高挑,肌肤白净,大眼高鼻,一副典型的胡人贵女打扮,可不就是陈雅。只是比起他的记忆中,这个陈雅年轻漂亮多了。
陈雅来到他面前,蹙着眉语气脆脆地说道:“赵郎,新帝对你印象实是不好。”
见到赵俊脸色发白,她又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羞涩地说道:“再说了,到得那时,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你总不能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你好歹也是他的姐夫”这几个字一入口,不知怎么的,赵俊感觉到,自己的心头涌出了一股不舍,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好一会,他才朝着陈雅深深一揖,道:“多谢大公主。”
“赵郎,怎地到了现在你还跟我这般客气?”说着说着,陈雅偎了上来,铜镜中,两张容光焕发的脸贴在了一起。
这时,画面一转。
坐在书房中,他不停地写着写着,唇抿得很紧,似乎有什么让他心绪不宁的事正在发生。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不知怎么的,赵俊手中的笔一松,叭地掉落在地。而这时,房门推开,一个黑衣人走到他身后,低低禀道:“郎主,夫人自刎了,尸体在乱葬岗中草草掩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俊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传来,“知道了,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是。”
那个黑衣人慢慢退去。
他走后良久,赵俊弯腰捡起笔,又一笔一划的在帛书上写起字来。写着写着,他突然把笔一掷,自己对着自己说道:“无毒不丈夫!只不过死了一个妇人,有什么打紧的?”
可他的心还是不静,又写了一阵后,他突然双手扶着几,朝着虚空中,徐徐说道:“宛娘,你一直是最疼我,最为我考虑的……这一次,我也是没法子啊,她就是不喜欢你占着那个位置,就是不愿意你还活着。我如果违了她,那就是荣华不保,说不定性命也难存。你那么爱我,体谅我,我这一路升迁,你有很多个夜晚都不曾睡好过。现在,不需要你出力了,我就能保住这个位置,不是很好吗?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自言自语到这里,赵俊的脸上,恍惚尽去。他头一昂,大声唤道:“来人。”
“郎主?”
“吩咐下去,速速准备庚贴,我要求娶大公主。”
“是。”
……
“啊——”突然嘶声一哑,赵俊猛然翻身坐直。他瞪大双眼,看着身前飘晃的帏帐,看着不远处的烛火,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喃喃说道:“原来是做梦了!”
这个“梦”字一出口,赵俊脸色大变:那梦怎么这么的清晰?梦中的人,梦中人的神态,还有语言,周围的一事一物,都清晰得如同现实。这梦,倒真像真实发生过的,根本不像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