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刚听得这话,连忙顺势问道:“母后,那前些日您让儿臣派人去将驸马换回来……”
“那是哀家的一句气话,气得不是别的,是你有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哀家知会一声。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哀家又怎会不晓得,何况仓促之间你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皇上,你和哀家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换?”说到这里,太后的目光直直看定了李乾刚,纵然是帝皇之身,竟也不得不低下头来不敢对视。
“回母后,儿臣没有。”
太后并不意外,缓缓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李乾刚忙亲手添满,只听得自己的母亲又说:“其实上阵杀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范家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假如真的养在温室里不让他们经历风雨,那大唐无疑是自断其臂……不过,哀家听说那个范轻骨与公主的婚期并未确定,名分也还没有昭告天下是吧?”
“是,儿臣是想……”
太后一挥手,打断了李乾刚的话。“你是怕乐祥这丫头守望门寡,是也不是?”
“母后明鉴。”既然已经被猜出了意图,李乾刚索性也不做掩饰,在母亲面前,自然也没必要说一些好听的话为自己辩解,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
“皇上,你觉得哀家更喜欢乐祥还是你更喜欢乐祥?”
李乾刚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母后舐犊情深,儿臣自愧不如。”
“那就是了。”太后点了点头又说:“传哀家懿旨,明日就昭告天下,公主乐祥下嫁范轻骨范少将军。”
这道旨意弄得李乾刚有些不明所以,他愣了一下方才回答:“是,母后,儿臣谨遵懿旨。”
此时有风,徐徐的吹进室内,吹起了太后额前的头发,她叹了口气,理了理鬓角说:“皇上,你的孝心哀家是清楚的,但从你方才的犹豫,想必是没理解哀家的良苦用心……乐祥的幸福固然重要,但相比于大唐的江山社稷……皇上想必应该知道孰轻孰重。既然你已经将举国之兵托付给一个少年,那为何不让他更安心一些呢?”
李乾刚茅塞顿开,由衷的感叹道:“母后,儿臣明白了,明天就去传旨。时间已经不早了,还请母后早些休息才是……”
“且慢,皇上,那哀家出宫的事呢?”
李乾刚又是一阵头大,本以为顺势能够敷衍过去,没想到母亲一直念念不忘。他尴尬的咳了两声回答道:“母后,兹事体大,且容儿臣从长计议后再做答复可好?”
太后优雅的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好,从长计议可以,但是皇上,你要计议的不是如何阻止哀家出行,而是计议下哀家不在宫中的时候,如何掩人耳目。”
……
……
“陛下,怎么又是愁眉不展的?难道说范老公爵不希望他的孙女抛头露面?”寝宫内,皇后娘娘一边为丈夫宽衣一边温柔的问到。
“**里除了朕都是女人,又有什么好怕的?”李乾刚摇着头一叹又说:“更何况现在已经用不着偷梁换柱了,太后应该是没时间等着咱们的女婿给她老人家叩头请安了。”
“哦?!”皇后惊讶之余竟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皇帝陛下那尊贵的龙臂很不舒适的别在了他的身后,颤声问:“难道……难道太后她凤体欠安?”
李乾刚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歧义,自己将胳膊艰难的从脱了一半的上衣中抽了出来方说:“不是,是她老人家突发奇想,要回乡祭祖……这事情已经定了,容不得半点劝谏。梓童,你也不用费那个力气了,就当不知道就好。”
随着皇帝的动作,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给夫婿宽衣时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此时她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反躬自省,而是匆忙的发问:“陛下,太后出行,岂是说走便能走的……”
“太后和范老夫人一起走,不打自己的旗号。”李乾刚解释完这一句后觉得身心俱疲,拉上了被子说:“梓童,朕有些倦了,咱们早些就寝吧。”
在皇后的心中,太后一向是恬静庄严不苟言笑的形象,如今的这个想法只怕可以被称之为胡闹。皇后愣愣的想着,随口回答了一句,“是,陛下。”接下来便听到李乾刚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