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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同所有的母亲一样,沈万才的妈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帮他补着衣裳,泪水滴落在洗得发白的蓝布上面,母爱便浸湿了整件衣衫。而沈万才毕竟还年轻,一颗心早就飞到村庄以外的广阔天地里去了,根本无暇伤感。直到母亲将那些衣衫全部补好又偷着往他的包袱里面放了几张烙饼之后,他方才有些歉疚的说:“娘,孩儿暂时不能在您膝前尽孝了。”
“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娘知道。可惜咱们家里穷,娘没法给你带什么东西,不过家里面你是不用惦记的。”沈母双手托住了儿子的脸颊,两泪涟涟的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以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很讨厌妈妈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沈万才扭了两下脖子将母亲的手甩开,说道:“娘,您放心吧,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转过身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沈母倚在门框上看着儿子那远去的背影渐渐模糊,不由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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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游学分为很多种。比如唐僧取经也是游学,夫子行陈也是游学,某些英雄好汉四处找人打架也是游学——武游学。
沈万才一个人,将上述三种游学方式都占全了。
唐僧取经,说白了就是边走边讨饭的过程,尽管吴承恩先生大师妙笔,将其美化为化缘,但其本质是改变不了的。沈万才出门时只带了几张大饼,又正是长身体最能吃的时候,不讨饭的话早就饿死了。
夫子行陈,是一个挨饿受苦的过程。孔子大儒,尚且遭遇了如此窘迫,沈万才无名之辈,受过的苦自然更不用说。
至于英雄好汉四处找人打架——沈万才倒是没有寻衅滋事,他也没有那个资本,但你不滋事并不能代表别人也不对你滋事。比武切磋那是委婉一点的说法,直白一点呢就是沈先生经常挨打,不过既然没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xing命倒是无碍的。
很多个凄凉无月的夜晚,一天都没讨到一口饭沈万才蜷缩在破庙中或者桥下,回忆着自己受过的种种苦难,舔着那兀自鲜血淋漓的伤口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出来游学。但少年人那有些倔强的自尊不允许他回头,沈先生坚持了下去。很多次他默默的给自己鼓劲,长大些,长大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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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才又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当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尽管讨饭很辛苦,但还是偶尔有人会同情一下过着不饥不饱的ri子,而当他的身材长高之后,虽然依旧是瘦骨嶙峋,但已经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讨饭的这项工作彻底宣告失败,沈万才十六岁的人生道路虽然不长,但已经经历了两次下岗。而比武切磋的对象也随之有所改变,总之还是打不过还是经常挨打。
由此可见,白白胖胖的唐僧自己不去讨饭而让瘦瘦的猴子去,是很有科学依据的。
大唐并没有有关下岗再就业方面的指导,沈万才只能自己寻求出路,他虽然有满腹的诗书但苦于无人认可,想做点买卖但还苦于没有本钱。但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买卖是不需要本钱的。
沈万才落草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强盗。
或许有人会问,诸如沈先生这种酸腐文人应该恪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人生原则,怎么就甘心去当一名强盗做那些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勾当呢?
其实很容易解释,一旦打出了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幌子,那书生就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希曼是汽车人是奥特曼,是宇宙中无比伟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