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笑了。
很柔和,柔和的连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似乎都只是错觉。
我有些弄不清的望着他,望着那种柔和的弧度在唇边微微拂动着。
你和我儿子很像,都不太像小孩子。小孩子就该像你刚才那样,男人拨了拨火堆,淡淡的说着,兜……嗯,那个女人真不会取名字。
我妈妈是很好的人。
对你们而言,是。
你知道什么!是妈妈救了我,是她给了我名字,让我有了归宿!
啧,小鬼的理论。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再不睡,明天就走不动路了。男人轻轻松松的说,从这里到木叶还要走好几天,我可没空照顾你。
我抓住披风,狠狠扔了过去。
男人接住了披风,眼睛淡淡的扫过我。
我忽然觉得一阵寒冷。
男人用那种平平静静的眼神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比他身后万里无垠的夜幕更加漆黑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抬手把披风扔过来,落在我脚边。
我一向……都很识时务。
所以我从不跟乌鲁西吵架哦,不跟厨房大妈吵架,也不抱怨那些不得不治疗的忍者。所以我只是闭上眼睛,把披风捡起来,披在身上。
我并不是胆小……而是,想要活着见到妈妈。
她是个好母亲。
哎?!
不过,她也是很好的间谍。男人淡淡的说着,她为了你们牺牲了自己。人呐,在坚持着信念的时候,才会面不改色去做那些肮脏艰难的事情。
男人在夸赞妈妈,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语气,夸奖着妈妈做了肮脏艰难的事。
我被弄糊涂了。但是……就算妈妈是间谍,我也不会在乎的。
因为,妈妈就是妈妈。
我偷偷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也是逼迫妈妈的人,心情就跌落谷底。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出口,非要逼妈妈做那种事?
男人没有回答。
妈妈是个好人,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如果你需要间谍的话,我也可以……什么都为你做啊!
我激动的说,心底涌起说不出的勇气。
男人轻瞥了我一眼,我不会利用一个小孩子去谋取情报——投资太大,风险太高,实在不符合我的作风,好用的棋子明明那么多……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恨的望着他。
不……不止是愤怒。
在那之后男人再也没有搭理我。
穿越那片茫茫的沙之海,从砂隐村一路到木叶的路上,我再也没有听他说过连续两句以上的话。他冰冷而无情,刻板而骄傲,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然而我无法忘记。
被迷惑了的我,无法忘记这个夜晚。
无法忘记他教过我的事,对我说过的话——那种天经地义的强大和理直气壮的傲慢,我几乎是当成珍宝,锁在了时光之中,珍藏起来。
在那片日落之下,漫漫黄沙的旅途。
在那片黎明之下,男人静静的睁开眼睛的瞬间。
我静静凝视着他,完全被迷惑了。
他弄散了火堆,把披风从我身上拿走,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我站起来,僵麻的腿几乎站立不稳,有些心慌的垂下头。
他的手落在我的头发上,用力的揉了揉。
尽管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尽管眼底依然带着那种说不出是不是宠溺的笑意。
尽管他那么骄傲又傲慢的望着我,似乎遥远得永远也碰不到。
我还是忍不住,从那一夜开始,把记忆牢牢锁了起来。
男人把我送入了离开木叶不远的山村。
我想成为忍者,我告诉他说,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人。
男人一点也没有吃惊,说,我会给你机会。
他离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恋。
我站在山间的小道上,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再也分辨不出。而后,霎那间白色的光芒推翻了整个夜晚,明亮的照清了没有他的世界。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上,抢回妈妈。
男人一次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对于我而言,虽然说的上是遗憾,倒也并不意外。妈妈有时会来看我,养父居然很喜欢妈妈,偷偷的追求她,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妈妈也从不跟我谈起,有关根部或是男人的任何事。
直到那个夜晚,九尾降临,翻天覆地的夜晚。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破坏掉的街道、房屋,很快修缮起来,那些悲痛的人的脸上,似乎也渐渐平息了悲伤。无论事实如何,这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我也依然每天努力学习忍术,走在夺取力量和保护妈妈的道路上。
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直到再见面之前——
谁也不知道,男人是怎样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