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冲进了冥漠雪的视线里。
冥漠雪看在了眼里,先是一惊,而后紧跟着一蹙眉,最后则狠狠的咬了咬牙。
云琳琅同梁欣的马相撞的时候,两人已然快到终点了,就在适才云琳琅将要跌落在地的时候,晋王虞非沂竟然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瞬间将云琳琅搂在怀里给救了下来。
等云琳琅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虽然狼狈的跌在地上,但是云琳琅竟然一点都没有受伤。
冥漠雪早在来教弩场的路上,就已经看晋王不顺眼了,此时更是想不到,自己谋划了好久的事情,还让他给破坏掉了。
“云六娘,你没事吧。”晋王首先对云琳琅问道。
云琳琅早就吓傻了,哪里还记得回话,当即就大哭了起来。
晋王怜香惜玉的将云琳琅拦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哄着,好像云琳琅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冥漠雪看在眼里,对晋王恨得牙疼,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无论怎样都没有用了,可是戏还是要做足的。
冥漠雪立即翻身下马,向云琳琅狂奔了过去,一边还大喊着:“六妹妹,六妹妹。”
冥漠雪上前,一把将云琳琅从晋王的怀里抢了出来,一边还不解气的掐着她的手臂,拍着她的脸蛋。
“六妹妹,你说话呀,你别吓我啊!”冥漠雪故作担忧的叫着。
好半晌,云琳琅才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看向四周,在她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梁欣时,吓的顿时大叫了起来。
看台上面,虞非豫一见下面出了事,猛地站了起来,等他看到冥漠雪无碍的时候,这才松口一口气,赶忙派人下去查探。
虞非离早就察觉出冥漠雪有些不对劲,也跟了下去,想着万一有什么,也能帮帮冥漠雪。
只是虞非离想的好,可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梁聪和梁融,作为梁欣的兄长,早在看到梁欣出事的时候,就奔了过去,而冥漠雪离着云琳琅又近,更是将云琳琅从晋王的怀里给抢了去。
晋王救人之举本就冲动,这会儿更是尬尴,好在他反应的快,在他被冥漠雪推开的时候,便去查看云琳琅的马了。
晋王自请做判官,本就离着目的地很近,况且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云琳琅的身上,早在云琳琅拔簪子的时候,他就看到云琳琅的簪子还没有落下,这马就惊了。
晋王本也是行家,当即就判定云琳琅的马有问题,更是上前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云琳琅的马鞍很是结实,这么用力撞击下,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晋王首先就将马鞍给解了下来,而后一点一点的用手摸着那匹马。
冥漠雪看到晋王如此,便蹙了蹙眉,不过冥漠雪早就打算让人察觉到马鞍被做了手脚,所以也就不在意是谁查出来了。
晋王并没有在马上看到伤口,也没看出马有口吐白沫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异状,可马总不会好好的就发狂,这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
“晋王,不如让微臣查看一下。”一个马医走了过来,道。
晋王点了点头,刚刚起身让开了位置,目光就落在了被他扔到一边的马鞍上了。
晋王想到云琳琅的马,是好端端的弹跳了起来,当即上前去摸马鞍下面,固定在马背上的地方。
果不其然,晋王才一伸手,手就扎了一下。
“不用再查了,本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晋王道。
虞非离正好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冥漠雪一眼,就见冥漠雪一点紧张都没有的模样,这才开口问道:“哦,究竟是怎么回事?”
晋王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人想要害人性命。”
晋王说着起身将马鞍扔在了地上,看向云琳琅身边的冥漠雪,那意思很是明显,就是在说是冥漠雪害了云琳琅。
冥漠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看着晋王,心里却暗暗骂道,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此时她大事已成,又不禁埋怨云琳琅真是能招蜂引蝶,竟是仅仅见过一面,就招惹了这个晋王。
云达赋同武平侯今日也在教弩场的,两人得知女儿受伤,立即飞奔而来,梁欣已被抬去治伤了,云琳琅虽然没受伤,不过吓得不轻。
云达赋听到晋王说有人要害人性命,立即道:“晋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关微臣爱女,还请晋王把话说清楚。”
晋王见说话的事云达赋,便道:“本王在这马鞍下发现了几根针,开始马鞍放上,马还不会觉得,可骑起来时间久了,针尖穿透了皮革,再加上人在马背上的力道,这一跑一颠簸之下,针就刺到了马背上,马怎么可能会不惊。”
云达赋听了立即道:“是谁这般狠心,竟然谋害某的女儿!”
晋王冷冷一笑,看着冥漠雪道:“三人赛马,两人出事,另外一人却完全无碍,这还不容易分辨出来吗?”
云达赋也是聪明人,立即低头看向云琳琅的马鞍,又看向了冥漠雪。
云达赋一眼就看出,云琳琅今日所用的马鞍,并不是她平日所用,等他再定睛一看,立即认出来,这个马鞍就是当初自己给云璇玑定制的。
“这个马鞍怎么会在这儿?”云达赋忍不住问道。
晋王并不知云琳琅同冥漠雪换马鞍的事,他适才所说也不过是凭猜测罢了,然而此时云达赋这话一开口,晋王立即意识到有问题。
晋王还想再问,只是云达赋竟然不想再说,只对冥漠雪道:“弱水,先扶琳琅回去。”
冥漠雪虽然不知云达赋为何不再说下去,不过听了云达赋的话,还是立即应了下来,“是,阿爷,儿带六妹妹回去仔细瞧一瞧,有没有伤到哪里。”
冥漠雪说着,便扶了云琳琅起身,云琳琅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狠狠的推了冥漠雪一把,大声喊道:“云弱水,是你害我,一定是你害我,你别碰我!”
云达赋听了顿时黑了脸,晋王本就想要再查,一听云琳琅这话,更是立即就道:“云六娘,你知道什么定要说出来,本王一定会为你做主。”
晋王说到这儿,突然看到虞非离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道:“你若有什么冤情,本王同昭阳王定会在圣上面前帮你陈词的。”
“琳琅,这不是在云府,不要没规没距胡乱说话。”云达赋见云琳琅果然要开口,立即插嘴道。
云琳琅原本想要开口,可是听了云达赋这话顿时闭上了嘴。
晋王见了,立即道:“云中丞,今日受伤的不止是云六娘,还有武平侯府的梁三娘,这可不是一件家事,也不是一件小事。”
“确实如此,本侯的女儿如今还不知生死,达赋,虽然你我两府是亲戚,可是这件事也不能糊里糊涂就糊弄过去。”武平侯更是怒气冲冲的道。
云达赋听了晋王同武平侯的话,心里暗恨晋王多管闲事,可嘴上只得道:“晋王说的是,姊夫说的是。”
云达赋顿了顿,则对云琳琅道:“琳琅,圣上可二位王爷面前,你要想好了再开口。”
云琳琅察觉云达赋想要偏袒冥漠雪,此时哪里还有理智,想着晋王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还要为她做主,立即便道:“阿爷,就是云弱水害了儿同欣表妹。”
云达赋脸色一沉,“琳琅,你可不能凭白冤枉了你四姊。”
云琳琅立即反驳道:“阿爷,我哪里冤枉了她,这马鞍本就是云弱水的,是她同我交换了的!”
云琳琅这话一出口,不论是晋王还是武平侯,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冥漠雪的身上,一个平淡中带着一丝冷意,一个凶神恶煞的似乎想要将冥漠雪生吞活剥掉。
“云家四娘子,你可知罪!”晋王大声喝道。
不等冥漠雪开口,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虞非离,突然开口道:“怎么一副要屈打成招,严刑逼供的模样,本王见了都要哆嗦了。”
冥漠雪听了虞非离的话,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忍了又忍,这才张口道:“还是昭阳王最是公平,多谢昭阳王回护。”
冥漠雪说着,顿了顿,又道:“晋王殿下怎可只听六妹妹片面之词,就认定是儿暗中害人,晋王殿下如此行事,实在有违公道。”
“你……”晋王被冥漠雪的话堵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虞非离见晋王在冥漠雪手下吃瘪,不知为何很是高兴,笑了笑,道:“云家四娘子,你又有什么冤情,说出来本王为你做主。”
虞非离这话刚出口,就听身后有人叫道:“阿姊你别怕,某来保护你,看谁敢伤你分毫!”
冥漠雪回头一看,正是刚刚从虞非豫跟前溜下来的韩易。
武平侯见虞非离和韩易这一大一小,一副铁了心要维护冥漠雪的模样,顿时不乐意了,指着冥漠雪便道:“某的女儿伤成这样,便是圣上也不能偏袒于她!”
冥漠雪心里冷哼一声,却是端庄的向武平侯行了个礼,道:“弱水给姨夫请安,姨夫莫急,此事若是弱水所为,不必姨夫动手,弱水自当负荆请罪,只是这事弱水着实冤枉。”
饶是武平侯再如何斤斤计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直接处置了冥漠雪,只得忍了忍道:“这马鞍本是你的,琳琅侄女又说是你同她换了马鞍,不是你做了手脚,还是琳琅侄女在自己弄得不成。”
冥漠雪听了这话,紧抿着唇不开口,武平侯和晋王都以为冥漠雪是默认了。
云琳琅见冥漠雪不开口,心里便得意的很,她故意直说同冥漠雪换了马鞍,却不提是她主动要换的,而此时晋王同武平侯又是向着她的,云琳琅脑抽的根本不觉得,有人会相信冥漠雪的话。
云达赋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有些难堪又有些为难,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可如今两人的明显要牺牲一个,才能平了武平侯的怒火。
云琳琅是方氏亲生的,武平侯的正妻又是方氏的亲姊,云达赋就是再傻也知道,该怎样做出选择。
冥漠雪一直没有开口,却是看出了云达赋心中所想,冥漠雪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今日得亏着虞非离和韩易在,否则今日她就要冤死在这儿了。
“阿爷,事到如今,有些话弱水也不得不说了。”冥漠雪突然开口,让原本有些安静了的场面,顿时更加无声了。
云达赋怎么会不知冥漠雪想要说什么,可此时他的抉择已定,不等冥漠雪再开口,便立即道:“弱水,错了就是错了,容不得你狡辩,你谋害自己的亲妹妹,还累的表妹受了连累,我岂能容你!”
晋王一听云达赋这话,立即叫道:“来人!”
“属下在!”几个侍卫立即异口同声道。
晋王刚要开口下令,让侍卫将冥漠雪抓起来,韩易立即叫道:“某看谁敢放肆!”
“易儿,这等大事其容得你胡乱掺合。”晋王虽然不满韩易所为,可是晋王清楚的知道虞非豫对韩易有多么疼爱,只得想要用规矩劝住他,而不敢强来。
虞非离见韩易开口,自己则没有开口,只在一旁看着。
就见韩易大声道:“阿姊还有话要说,为何尔等不听她把话讲完。”
韩易这话一出口,晋王同云达赋顿时语塞。
冥漠雪这才开口道:“易儿别怕,圣上在此,文武百官在此,定然不会有人可以能随意冤了我去的。”
冥漠雪这话由同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晋王同云达赋的脸上。
虞非离此时才出口道:“这话有理,云四娘,你有何话要说,本王自当帮你转述给圣上。”
冥漠雪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本儿不愿将此事说出来的,只是如今这种情形,若是儿不说,只怕就要被当做杀人凶手给处置了。”
冥漠雪说道这里顿了顿,这才道:“这马鞍,其实也并非是儿的。”
武平侯听了顿时一愣,立即道:“那是谁人的?”
“是儿从二姊那里借来的。”冥漠雪道。
云达赋听到冥漠雪这话,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看了出来,只是原本这件事还牵扯他两个女儿,这会儿又变成了三个,云达赋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明日定会有人参他一本治家不严之罪。
武平侯同晋王听了冥漠雪这话也是一愣,冥漠雪不等有人在问,径自说道:“祖母为儿定制的马鞍未能制得,儿得知二姊处有马鞍,这才前去相借,恰好二姊收拾了骑服和马鞭等物,也想送去给儿。儿知道这些都是二姊的宝贝,一再表明说定会毫无损伤的还回来,可是今日六妹妹看到这些东西之后,非要同儿交换,儿实在不得已,这才同六妹妹换了,还让六妹妹保证定不毁坏,六妹妹更是亲笔立了字据。”
云琳琅刚才被摔懵了,早就忘了自己立过字据这件事,这会儿听冥漠雪一提,当即愣住了,而后立即叫道:“那字据是云弱水逼着我写的。”
冥漠雪听了非但不反驳,更是道:“的确,是儿逼着六妹妹立下的,儿同六妹妹说的清清楚楚,若是不立下字据,宁愿不参加这马赛,也不能用二姊的马鞍同六妹妹的交换。”
武平侯听到这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二侄女害了本候的女儿不成。”
“儿不知,儿只知道,若非六妹妹定要同儿换这马鞍,今日躺在这儿的便是儿了。”冥漠雪故作委屈的道。
云琳琅见冥漠雪将罪过引到了云璇玑的身上,顿时气得不轻,道:“二姊是不会害我的,云弱水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冥漠雪立即接道:“二姊自然不会害六妹妹,只是二姊也没想到,六妹妹竟然会同我换了马鞍。”
这话的意思,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云璇玑不会害她云琳琅,但是会不会害云弱水,就说不准了。
虞非离听着冥漠雪强词夺理的狡辩,唇角一直不由自主的挑啊挑的。
因为牵扯上了云璇玑,这件事竟是拿不出个说法来,还是冥漠雪开口道:“赛马出了这个意外谁也不想,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欣表妹没事才好。”
冥漠雪顿了顿,又对云达赋道:“阿爷,这本就是咱们云府同姨夫府上的家事,总不好为着咱们两府的事,影响了圣上观看赛马,阿爷说是不是。”
云达赋自然同意,赶忙同武平侯道:“姊夫,这件事咱们两府回去好生商量,如何,如今还是先去看看欣儿重要。”
武平侯犹豫了一下,气哼哼的一抚袖,这才走了。
云达赋更是直接拉了云琳琅,叫上冥漠雪就走,冥漠雪甚至没来得及同韩易多说一句。
一场本是很严重的事情,此时竟然同闹剧一般结束了,虞非离见冥漠雪走了,自然不会再留下,带着韩易回了看台,就留下晋王满眼冰冷的看着云琳琅等人离去。
因为梁欣手上,云琳琅受惊,云达赋同武平侯早早回了府。
冥漠雪同云达赋云琳琅一道回到云府的时候,方氏看到云琳琅的模样,简直呆住了,等方氏得知发生了什么,更是差点没吓到晕了过去。
云璇玑的身子不好,是轻易不出门的,今日云达赋更是怒气冲冲,派人将云璇玑带了去了正院。
不过这些事情都同冥漠雪无关,至于这件事,云家同武平侯府是如何解决的,也不干冥漠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