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只能够跟在他身后,到了那树林子边缘,周虫早就趴在地上,对着那树上的人,失声痛哭:“师父……师父……”
我心中狐疑,难道说,周虫的师父竟然想不开,一根绳子自尽了,难道说,他不知道周虫特意请了我来,还没有等我给他看病,他就受不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向前走了几步,正巧,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那挂在树上的人,被人吹得左右摆动了一下子,我一见之下,吓得差点没有叫出来,这哪里是什么人了?这根本就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周虫周虫”我惊叫道“你别哭,你起来看看。”周虫却是不理会我,一边痛哭,一边死命的捶着地面,口中叨咕着一些什么东西,我无奈,只能够大着胆子向前,走到那人皮面前,细细看了看,我却发现,那人皮似乎有些异样。
作为一个走方的郎中,我也见过很多怪病,但这人皮……如果生在活人身上,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这人皮已经开始硬化,有些类似于虫壳,不太像是人类的皮肤组织,柔软细腻。
整张人皮完美无缺,背后有一个裂开,里面有一些粘糊糊的黄色液体,不像是血液,但我可以保证,这些黄色的液体,也含有蛋白质,不是毒素。
这绝对不是被人录下来的人皮。
虽然我知道,这个想法荒诞得很,但是,根据我多年的行医经验,这绝对是最正确的结论。
“周虫你师父不是被人录皮了。”我说道,想起周虫曾经对我说过,他师父是蜕变没有完成,才寻医问药的。
难道说,如今他师父完成了蜕变,这个人皮,就是他师父褪下的老皮不成?人蜕皮?想想都荒唐。
“好了,他妈的,你不要哭了!”我被周虫哭得心乱如麻,再看看那诡异的人皮,当即走到他面前,把他扯了起来,说道“说不准,你师父已经完成蜕变了,你看,这人皮快要赶上虫壳了,外表够坚硬的,怎么做到的?”
“你懂个屁。”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之下,周虫摸了一下子眼泪,骂道“我师父就是没有完成蜕变,所以变成不人不鬼的,平日里只能够躲在墓室里面,陷入冬眠状态,我请你来,就是想要让你帮他,要么让他蜕变完成,要么就是让他恢复原本人样,可现在你看看,他是被人强行从人壳中录离出来的,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凶多吉少了。”周虫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地上坐了下来,仰头看着挂在树枝上的人皮。
我也在地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对周虫的师父好奇得很,如今看到这张诡异的人皮,就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缘故,居然让他本身的老皮开始硬化,然后开始录离?
但是看着周虫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想来做这个,也是你们的同门,否则,换成普通人看到人蜕壳,不卟死才怪反正,如果不是你指引起来,我看到一个墓室中的人,虽然陷入了冬眠状态,但是却要蜕壳,还是没有那个胆气,把他从人壳中录离出来的。”
被我这么一说,周虫也扭过头来,看着我,然后,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子,这才迟疑着说道:“难道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他们是谁?”我问道。
周虫不答话,只是低头不语。
我见他不说,想起昨天碰到他开始,种种前因后果,他似乎都隐瞒着我什么事情,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问。
别说他这样的怪癖之人,就算是普通人,心底多少也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未必愿意告诉我这样的外人。
我只是一个郎中而已,给人看病,收取诊金,别的与我何关?
但周虫就这么不说话,我也无奈,从地上站起来,取出背包,从里面翻出小链子,沾染了一些流在地上的黄色枯糊液体,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子,味道有些怪异,不像是人体散发出来的问道,倒有些像是某些树木。
我又抬头看了看那挂在树上的人壳,背后有一条整齐的划痕,像是刀划过的,从背脊一直延伸到头皮上面,人壳里面自然是空的,肉体已经被录离了出来,只剩下了那些黄色枯糊液体。
有一根麻绳,打了一个活扣,把人壳掉在了树上,乍一看,就像是这人自己上吊吊死的。
从那人壳的表面看,周虫的师父应该是上了年多了,至少也七十开外了,灰白的眉头,灰白的头发,甚至,他下身的毛发,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我叹了口气,造孽啊,伦理这样的老人,如果活着,也应该安享晚年,可他居然学什么驱虫术,最后把自己弄成这等模样,被人录了人壳,赤身裸体的吊在这里。
“我该怎么办?”突然,周虫抬头问我道。
我被他这么一问,倒是呆了一下子,想了想才说道:“当务之急,要先找到你师父的肉身,看看他是死是活,倘若活着,说不准还有救,若了死了,最好也和人壳一起安装。
我不知道驱虫师死后,会不会求全身而葬,但听得古代那些宦官,若是死后,都会求全身入葬,免得来生还是残疾。
另外有些蜕壳的昆虫,据说在蜕壳之后,也会把自己蜕下的老壳吃掉,不会遗留下来。我听得老人说,成精的蟾蜍,就会蜕壳,但人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蟾蜍壳,那是因为,蟾蜍蜕壳过后,就把自己的老壳吃掉了,不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