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听到这个称呼,魏姬峨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按照规矩,他应该叫她“母亲”的。
但这个称呼,赵无恤死活也叫不出口,甚至,每次见到魏姬,他就会忍不住紧紧捏住拳头。
因为在这一世,他生母的死,或许与这个女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短暂的沉默后,魏姬终于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但她又用不满的语气说道:“燕飨已经准备好,就等汝小子入席,为何如此迟慢,哼……”
赵无恤垂手而立,眼睛看着下坠的白玉环,仿佛知错一般。
他今天心情不太痛快,先是在路上碰到了那个提前代入了嫂子身份的韩氏女,把他当成童子训问,碍于赵韩两家的关系,无恤偏偏发作不得。
而现在,又要面对魏姬那张臭脸,每次看到这女人,无恤就像是置身于大雪纷纷的下宫苑囿,魏姬当着他的面责骂这一世的生母,说她狄性未改,还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世的记忆仿佛定格于此。
但姐姐对他说过,玉有棱角而不伤人,就好比君子的义;玉环束韦,垂而下坠,就好比君子的礼。他要用玉的义礼来克制自己暗藏的愤怒,身为人子,这一世生母的死因,他迟早会查得明明白白,但是不是现在。
所以无恤虽然没有出言辩驳,却也不答话。
他的余光扫视室内,发现这里除了魏姬外,还有两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弱冠少年,已经入席就坐。
其中一个是结着发鬟,看上去肉乎乎的小胖子,他衣着纹绣,席位最末,无恤进来时,他便礼貌地起身避席,站于一旁。
而另一个,则是和无恤发型类似,都是总发披肩,但卖相可比容貌平平的无恤强多了。他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十分英俊,满脸傲气,无恤和那个小胖子往这儿一站,简直就是他的陪衬。
而且,少年的席位,居然就在为无恤留出的空位对面,这预示着在魏姬心目中,这少年的地位是很高的,高到足以和赵氏大宗的庶子无恤相抗礼的地步。在无恤登堂后,少年居然依旧跪坐在几筵后,只是随意打量了无恤几眼,就轻蔑地移开了目光。
赵无恤不由得对此人的做派生出了一丝厌恶,你是何人?竟然如此狂妄?
不过无恤此举在魏姬眼里,也狂妄过头了,见无恤不答,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是当今魏氏家主魏曼多的庶妹妹,虽然最初只是作为陪嫁的滕妾嫁入赵氏,但现在已经被扶为正室,身份高贵。她讨厌无恤,不仅仅是鄙夷他低贱的出身,还因为最近儿子仲信在诸多事项上屡屡被此小子盖过风头。
虽然魏姬觉得此子想要争夺世子之位,不太可能,但赵鞅最近却似乎对他最为偏爱和关注,让她心生阵阵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赵氏现在有一正一侧两个夫人,正室魏姬被安排在新绛府邸,侧室知姬反倒入主了下宫,这其中关系颇有些微妙。让魏姬哭笑不得的是,她和知姬争得火热,可她们的娘家魏氏和知氏,近来却走的极为亲密。
所以魏姬虽然有心不理会无恤,但赵鞅走之前留下话来,要她好好招待此子,为了让夫君每月多在新绛赵府住几晚,她也只能忍了。
何况,几年前她做下的那件事情,不可重复,也不可暴露,还是谨慎些为好。
魏姬只得忍下怒意,说道:“今日有客,我就不追究你过错了,呆站在那里成何体统!还不与你的两位堂兄堂弟见礼?”
赵无恤抬起了头,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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