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运筹帷幄于幕后,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中,一旦功成,却又挂剑身退,倒是有些符合此人的风格。
在泮宫中用了飨食后,庶子大夫籍秦登门了,也带来了对众少年的处置。
此时的新绛,只有三位卿士在,因为晋国作为宗姬盟主,要协助周天子平叛,所以范鞅去了朝歌,赵鞅去了温地,魏曼多去了安邑,调遣兵卒勤王。
以晋国目前的紧张局势,各家都害怕自己外出时,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范氏的盟友中行留守,赵氏的盟友韩氏留守,魏氏的盟友知氏留守,三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好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目前新绛以中军佐知跞为尊。
据说,当公族大夫和士师前往虒祁宫,把今天的事情告知跞、中行寅、韩不信三卿,求问如何处置时,知伯只说了一句话。
“由他们去。”
这意思是,孩子们打架,大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只要不出人命就随他们玩去吧。
一旁的韩不信和中行寅冷冷对视,心里暗骂,伤到的又不是你知氏的子孙,你当然可以随意了!可又不敢违背知伯的态度,只能唯唯诺诺地同意。
同时,这也当相当于卿士们公然摆明了姿态:泮宫中的少年争斗,他们不会管,也不会插手,争成什么样,看各自本事。
所以,事情的结果,果然是不了了之。籍秦宣布,众少年被罚或在家中,或在领邑里思过一月,期间不得招摇过市,不得寻亲访友,泮宫自然也要休学一月。
听罢,众少年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心里也不急不怕。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五鼎五簋之家的背景,天塌下来,自然有各家的老子顶着,最多回家被祖父父亲举着大杖追打斥骂一顿……
只有赵无恤听到这个结果后,暗道不妙。
……
当赵无恤一行人回到赵氏府邸,让竖、寺们小心地将仍处于昏迷的赵广德抬下戎车,妥善安置在屋内后,天已近黑。
今天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打了场架,带了一身伤,喝了一肚子酒,现在赵无恤已经身心俱疲,累得够呛。
他坐在偏院天井中的一块竹席上,仰头望着偏院里的那棵桑树,又回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本来于情于理,明日他都得正式登门,去拜访张孟谈一次,一是感激他此次妙计搭救,二是存了笼络交好的心思。
但按庶子大夫籍秦转述,三位卿士、公族大夫、司寇署联名申饬了这次发生在泮宫剑室的私斗,所有参与其中的少年都会受到“严惩不怠”!
所以明天,赵无恤就得低调出城,回领邑去“思过”去了,期间不得招摇过市,不得寻亲访友。
这样一来,拜访张子,只能等到一个月之后。
说起来,那张孟谈真是极端聪明,他在搅动全局后悄然离开,除了功成身退的低调性格外,恐怕是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吧。泮宫众少年,唯独他因为溜得早,不在受斥和禁闭范围内。
无恤又想着,自己要不要微服私自前去呢?穿上一身皂隶或者国人的服饰,谁也认不出自己是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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