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过道里挤满了人,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
徐宜舟被拦在了急诊室的外面,她的头开始剧烈地抽疼起来,身上是止不住的冷。
四周的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只有她像个异类似的,还穿着那袭礼服,依旧只披着薄薄的披肩。现在裙摆已在地上蹭得全是乌黑泥渍,而她走得匆忙差点被绊倒,把礼服勾破了好长一条口子。
她很心疼。
徐宜舟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而不是去关心萧嘉树。
医院过道里的冷风嗖嗖灌入,四脚百骸都像被冻起来似的冰着,徐宜舟虽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却没什么太大的知觉,像麻木了一样。
酒会上可怕的恶作剧虽然并没带来什么实质的影响,但萧嘉树的手仍因此受了伤,而陆文栩则从看到那个破碎的玩偶开始,情绪就已经陷入的崩溃状态。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将两个人送去了医院。
记者像打了鸡血一样蜂拥而至。
一个普普通通的新闻发布会,接连发生了两件事,每一件还都和萧嘉树与陆文栩有关,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明天的娱乐新闻会怎么写。
甚至不用等到明天,微博上已经先爆出来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徐宜舟看到这则消息,可能会脑补一下萧水载川和栩文生间的八卦故事,然后点个赞,留言问个安。
但是现在……
她成了这个故事里的角色之一。
虽然大部分人已经被挡在了医院大门外,但仍旧有记者用各种方法偷偷溜进来探听消息。徐宜舟觉得总有各种各样的视线投射到她身上。警察已找她问了一轮话,记者找不到正主便把关注放在了她身上。
徐宜舟被烦了很久才有机会坐下喘口气,而在这之前她甚至没能和萧嘉树说上几句话。
“喝点水。”有人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徐宜舟木木地接过,手指被烫了下,才忽然觉得自己冷极了。
“谢谢。”
一开口,声音是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沙哑。
那人坐到她旁边,叨叨地说着话,徐宜舟压根没听进去,只剩下些破碎的尾音附和着。
诊室的布帘被医生拉开,萧嘉树坐在床上正在活动着手臂,除了旧患被压到以外,他还扭伤了手腕,已经上了药包好,并无大碍。
医生向急诊室外的人说明了情况,萧嘉树留院观察一晚,明早就可以出院。
徐宜舟这才和警察及剧组的负责人一起进了急诊室。
“萧先生,麻烦你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警察照例开始给他做笔录。
萧嘉树一边描述着刚才的情况,一边不断地望向徐宜舟。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显然今天什么都说不了了。
徐宜舟默不作声地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中。萧嘉树趁机握了下她的手,发现冷得像冰块,那冷度让他的心跟着冰掉,他径直抓起了床边的外套往她身上盖去,顺便想把她拉进怀里。
岂料徐宜舟退了一小步,躲开了他的动作。
萧嘉树动作一僵,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她的抗拒。
“你当时有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异常的现象呢?”警察低着头不停在小本子上写着,却忽然发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一抬头才发现萧嘉树的视线已经凝在了别的地方,“萧先生?萧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些,早点做完笔录,你也可以早点休息。”
“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萧嘉树这才转回视线。
当时他的视线也和现在一样,全在徐宜舟身上,哪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徐宜舟退到旁边,沉默地低了头,从手袋里拿了手机出来,点开了微博。
她的微博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爆炸了。
各种艾特、评论,来势汹汹的程度比起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点赞,有人吐槽,有人骂她,也有人祝福……
徐宜舟扫了两眼就又关掉了,她看不过来,而且眼前一阵阵晕眩,让她无法再把视线集中在小小的手机屏上。
“好了,暂时先这样吧,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
“不客气。”萧嘉树冲着警察点点头。
“我先出去了。”他收了记录,转身离开。
旁边的剧组负责人见状马上过来,岂料萧嘉树沉了声音开口:“你们能先出去吗?我没事,你们有话明天再跟我说吧。”
他眼里的霜色很重,语气并不客气,带了愠怒。
剧组的几个人见状,也觉得不好再吵他,便随意叮嘱了两句,离开了诊室。
一时间,诊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嘉树立刻跳下床走到徐宜舟身边,拾了外套不容分说就披到她身上,然后用手在她身前将衣领抓紧,另一手环上她的腰。
“徐宜舟,不要任性。你要生气,想发泄,都随便,我只求你把衣服穿好!”
徐宜舟嗅到衣服上他的气息,觉得疲累至极,恍惚着开口:“我已经让黎歌给我送衣服了。”
“怎么?我的衣服你不能穿?”萧嘉树的手用了点力,霸道地把她压到自己胸前,眼里有些不乐意,“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了?”
徐宜舟没作声。
萧嘉树低头看去。她折腾了一夜,又为了保持清醒用冷水洗了脸,这会脸上的妆容早就化没了,露出了一直被掩盖着的惨白如纸的脸颊和浅淡干枯的唇,就连眼神也有些涣散。
她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不会生气,只不过没有力气了而已。
“徐宜舟!”萧嘉树的心一悬,抬手就要覆上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