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临,万籁俱寂,午夜的城市安静繁重,闹市区通宵达旦的灯火弥留在黑夜里,久久不散,把原本黑蓝如墨的夜空硬是染成灰红朦胧一片。
屋内没有燃灯。室中的氛围像极了窗外寂静夜。紧迫,窒息,一触即发。
更纱沿墙瘫坐于地,畏高的恐惧心理宛如一条毒蛇缠爬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毒液渗进内心,吞噬仅存冷静。她不断倒吸凉气,挣动着,却依旧寸步难行,最后,只剩下惊慌而又无助的嘶叫声。
客厅里只有他与她互相对峙着,四下无声无息,二木亚奥听着显然被惊恐吞没的更纱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地惊声,原先静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他耐不住轻叹:“畏高?”看着缩在角落里脸色铁青、泪痕交错的更纱,他却扬扬唇角,露出讥讽嘲笑:“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内心使然,小题大做罢了。”
很久,疲惫侵蚀,失去力气支撑的更纱渐渐倚墙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消逝前,墨绿无助满覆憎恨地双瞳中映射出始终无动于衷一副冷酷神情的二木亚奥。她恨他,亦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但面对二木亚奥冰冻三千尺的寒冷气场,更纱唯有惶惶垂下头,期期艾艾,委屈求全,苟且偷生。
远处,海潮浪拍沙滩,远远幽幽的响音一声接连一声敲击埋入深夜,凉进徘徊于城市边缘每个人的灵魂,打碎丑陋虚伪的面具,撼动着他们的身心,展现那一层最原始的凄凉与孤独。
…………
……
翌日,更纱伴着全身骨骼酸疼渐渐恢复意识,映入她眼帘是被刷成淡黄色的天花板,挂在朝东墙壁上的空调正源源不断往外吹送着暖风,沾黏郁结气息困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内形成一股怎么也无法摆脱的燥热。更纱掀开覆在身上的蚕丝褥,撑起身走下床,脚还未触地,旁侧传来一阵声音,仔细聆听,那是属于男子沉稳略带不羁的呼吸。她皱眉,小心翼翼偏侧过首,焉得一瞬,瞳孔收缩——沉眠中的二木亚奥高贵纯洁,气质神圣宛如天使拉斐尔再现,教人近君意怯。
阳光透过轻纱亲吻二木亚奥细长如翼的睫毛,他呢喃一声,睁开双眸,视线不偏不移停落在更纱错愕的脸容上,稍刻,他扬扬唇角,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深笑。
他不明意味的笑意似电席卷她的神经树梢,思绪回拢的更纱赶紧拉扯被单掩护身子,用嫣然泛红双眸死命瞪着躺在自己身边姿势依然惬意悠闲的二木亚奥:“你为什么会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二木亚奥不着痕迹的撇了更纱一眼,朝她俯身,顺势将她拉近自己。
两额相抵,更纱瞪大双目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二木亚奥,他眼瞳像潭深不见底的幽水,平静无波。更纱脸色发青:“二木亚奥,你——”
他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身体向她俯探,把更纱连同蚕丝被褥一起压在身下,微凉白皙的大手覆在她额间上。
更纱见状,连忙挣扎阻止他的手,慌忙脱口:“别——你到底想干什么?”
幽深眸子一沉,不疾不徐收回手,唇线微扬:“嘘,别动,你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