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一抹白色浮在东方,贡院之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的举子在翘首以待,等着贡院开门。
杨延昭等人也下了马车,见到他们出现,不少人都望了过来,眼中有些惊讶,毕竟前几日杨延昭失踪的消息可是在汴梁传开了,没有料到竟然还能来参加科试。
人群的东西两角,吕蒙正和另一面相温和的青衣中年之人皆望了过来,眼中本是不屑与清高随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戒备之色。..
“看来延昭兄回来让某些人头疼了。”
向敏中身上的衣衫似乎比之前薄了一些,至少没有裹着两三件的袄衣,眼睛扫过,很快便瞧出了吕蒙正与张齐贤的神色。
“常之兄说笑了,我朝人才济济,哪里算得上杨璟说话的份?”
看着那一眼望不尽的身影,这时,杨延昭才知道有多少人与他一道争那龙门一跳,心头免不了有些压力。
不过这句话在温仲舒等人耳中自然没有压抑的味儿,皆当他是在做着自谦,李至甚至笑着拍起杨延昭的肩头,“延昭兄,依你的才学,我等是极有信心的,还是别落了士气才是,否则你让李元沛以心中更加局促不安了。”
又是过了小半个时辰,贡院的大门终于慢慢的打开了。..
接下来的流程与解试相差无几,搜查衣衫与所提的食盒,只不过要严格不少,到了省试,大抵都是不愿在这上面被查处,所以作弊携带之人倒是寥寥无几。
经过盘查,杨延昭也同样领了个号,与张谦等人互勉了几句,道了别,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一步一瘸的往着木牌上写着的考舍走去。
进入考舍,寻到位置,杨延昭便坐了下来,闭目,听着左右之人行走的动向,心里突然间变得异常平静。
待试题发下之后,这才睁开双眼,看到那些似乎有些熟悉的语句,杨延昭轻轻的磨起砚台来。
十年寒窗,磨此一剑。
杨延昭虽未如此,但两世相加,却早已是十多年,况且他已不是杨家的少将军,一世富贵,全都在这些作答的试题之上。
心神全都放在科试之上,因而这时日倒也过得毫无知晓,知道贡院中响起清脆的铜铃之声,正在复查的杨延昭放下了笔,。
太平兴国三年的科举便如此结束了。
收拾了东西,慢慢的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长时间未看到阳光,倒是被考舍外的大好春光给闪了眼睛。
随行出来之人,有沮丧,有欣喜,也有为了哪种言辞较好而争的面红耳赤。
看着这些场面,杨延昭只是感觉有些熟悉,心里也轻松了几分,一边继续顺着人流往外移动,一边寻找着张谦等人。
“延昭兄,几日不见,你倒是憔悴了几许。”
贡院门外,挤满了车辆与家仆,杨延昭行动缓慢,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抬首望见了笑脸走来的向敏中几人。
“常之你莫说我,你与身边四人哪个不是蓬头垢面?”
杨延昭撇着应着,一言换来几人大笑,“延昭兄说得是极,一场春闱可是彻底将李元沛给折腾完了,不过也好,终于能歇息了。”
“元沛兄说得如此轻松,难不成是铁定高中了?”
被韩国华如此一问,李至倒是有些语塞,毕竟身边众多应科士子,任是谁都不敢狂妄的宣称高中今科。
憋了许久,李至不满的瞪了瞪后者,“光弼兄,你末拿我说事,与延昭兄、常之兄相比,我等都要避其锋芒。”
见到郭淮往这边走来,杨延昭打断了几人的说笑,“好了好了,不要在此贫嘴了,合德师兄已经来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春闱之后,举子如去重负,朝堂却为之忙碌开来。
夜灯之下,负责此次科考的学士吕端正带着人小心的批阅着众多的答卷,而就在此时,耳边惊呼声传来,“臣等见过官家。”
再抬首,却见到微服而出的赵光义,吕端忙放下手中的试纸,走上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官家。”
“免礼,吕爱卿,已经五日了,可为朕发现了多少可用世之才?”
坐在上首,赵光义恰好看到了之前吕端放在桌上的一叠试题,随意的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已经率先的看了起来。
“回官家,此次科举士子的作答臣等大抵批阅完成,官家手中拿着的也是微臣等觉得文笔与才思皆尚佳之辈。
本想明日一早便送呈到宫中请官家过目,却不想官家如此求才若渴,真是我大宋之兴,社稷之福。”
省试之外,仍有殿试,状元郎需要当今天子钦点,赵光义也知道,只不过登基二载,对于天下之才,仍有虚席以待之情,遂等不及的伴着夜幕前来。
吕端不再言语的立在下首,赵光义则是接过身边王继恩的笔墨,开始在那叠试题上题注起来。
屋子再次变得静谧,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为之。
几个时辰之后,赵光义终于将手中看了时间最久的一份试题放下,拿起吕端评的进士名单,排在首位者正是他手中所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