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安静的有点怪异。
终于,李至忍不住了,丢了手中的碗箸,带着丝许的仍未平复下来的惊讶道,“延昭兄,你真的打算对荀侍郎下手?”
工部侍郎,三品大员,平日里,莫说是说句话,即便是碰面都没几次,因而听了杨延昭的道出的话,李至能压着性子,吃了半碗饭才出声,已经是强忍了许久了。
“延昭兄,此事,你可千万不能胡来……”
那张谦也是接了一句,除了震惊之外,他还有着深深的担忧,汴梁城中,天子脚下,杨延昭此举,可谓是亘古未闻,万一惹得群臣参奏,天子震怒,可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中,唯有郭淮仍在自顾自的吃着饭菜,似乎对所说的事不为关心,或者是从未想过去担心。
“秋白兄,元沛兄,杨璟心中自有计较,不会出事的”,杨延昭面色如常的笑着道了句,继而对八妹与排风扬了扬筷箸,“吃饭咯,再愣着,这糖醋鱼可就吃完了。”. .
饭后,不同于张谦等人的坐立不安,杨延昭很是安然的喝着罗氏女端来的茶水,正当他想寻本书来看的时候,却见柴清云风风火火进了屋来。
“六郎,我听八妹说你要拿人?”
语中满是震惊,美目盯着杨延昭,似乎想要问清楚,这并非一时的儿戏之言,三品侍郎可谓是实权之臣,这举动无疑是玩火**,因而府中仆人跑到燕王府转告此事时,她便辞了赵德昭,带着八妹匆忙的赶来过来。
“小丫头,倒是学会了通风报信了。”
走上前,在八妹脸上捏了捏,后者推开他的手,鼓着小嘴应道,“鱼儿还不是担心你,将柴姐姐找来,或许能帮得上六哥。”
“好了,六哥又没怪你,去找排风玩去吧。”
见八妹眼中露出担忧之色,不愿离去,杨延昭不免再次捏了捏那惹人怜爱的小脸,“去吧,我与你柴姐姐有些事要谈,放心好了,六哥不会有事的。”
待听了这一句,八妹才脸色有些好转,朝着柴清云望去,见到她微微颔首,这才往外走去。
“六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去做这般凶险的事情?”
八妹走后,柴清云又是心急的道了一句,在她眼中,杨延昭一向是小心谨慎,怎会突然变得如此鲁莽?
没了之前的温和笑意,眉宇间是一副罕见的凝重。
“玉儿,实话与你说,我在赌”,说着,杨延昭叹了口气,“三馆重建,官家力排众议,由我虽是朝廷下了旨,但群臣心中都有微词,乃至是敌意,所以,要想重建一事顺利进行,我就必须立下威信,而荀鱼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本不愿,但奈何他跳了出来,挡了我的路。既然挡路了,那也只能除了他了,否则,建不好三馆,我照样也是小命不保。”
闻得这番话语,柴清云低首沉默了,眼下这局面,确实如杨延昭所说,毫无动作必然会使得三馆修建的主事权落入旁人之手。
若是出了差错,受罚之人必定是杨延昭,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赌一把。
好一会,柴清云抬起头,有些无奈,但却又是坚决的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六郎你便去做吧,倘若宫中怪罪下来,我给你求些情去,只愿不会发生大事才好。”
不发生大事,那真的是要但愿了,杨延昭心中跟着默念了一句。
翌日,杨延昭先是去了工部,几日下来,也是轻车熟路了,见荀鱼如他所料,仍未出现,便径直离去,坐上了郭淮驾着的马车,往翰林院行去。
书卷的副本已经誊抄了大半,想来还要个一两日便完成了,那看管藏书阁的老编撰虽大抵还不知晓杨延昭是用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经书来换银子,仍是欢喜的拉着他说了好一会闲话。
这一日,他便待在了翰林院中,直到日落之时,才坐上马车,往着院子回去。
晚膳摆好,众人围桌坐下,正端起饭碗来,却见萧慕春匆匆走了进来。
“萧大哥,出去说。”
见到他,杨延昭忙放下了手中碗筷,伸手止住要说话的萧慕春,大步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