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军令彻底打破了校场上的操练,无论是萧慕春、吴斌等人,还是镇西军的将士皆是吃惊得停了下来。
竟然出兵了。
好迅速的决定,这是杨延昭他们心中的所想,而镇西军则皆是有震惊变成了恼怒,纷纷转首望向了远处一声不吭,沉着脸的邓虎。
“继续操练。”
杨延昭一声怒吼,回过神的萧慕春他们又练起了拳脚,而镇西军似乎被他这怒意给威慑住了,竟纷纷继续厮杀起来,只是力道明显比之前大了几分,似乎在借此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大步向前,在邓虎的肩头拍了拍,走到那传令的校尉身前,询问了几句大军出征的情况,又是寒暄了数句,便送来人到了营地门外,看着他们离去。
再回校场,已经不见了邓虎的踪影,留下他那不多言的副将李宁镇守校场,随即往着营地的西侧走去。..
秃树下,一个魁梧的身子席地坐着,手中举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酒瓮,大口的饮着,酒水撒在脸上,淋湿了胸前的衣襟也全然不顾。
“怎么了,邓将军?”
走上前,靠在树身上,杨延昭轻声的问着,后者惘若未闻般又是连喝了几口,将酒瓮递上前,“杨兄弟,你说,这凭什么!”
接过酒瓮,依旧是昨夜那种刺鼻酸辣的劣质酒水,杨延昭饮了一口,砸着嘴将那酸苦的味道给淡去,这才悠悠的开口道,“可是在恼怒潘将军未让镇西军出击?”
邓虎低着头不出声,紧握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所想,见到这般情形杨延昭叹了口气,也能猜测出邓虎心中的不甘和抑郁。
朝廷大军北伐,若是能率先击溃敌兵或者攻克下城池,那必定会声名远播,成为大宋的功臣,镇西军的番号自然会受万人敬仰。
可是眼下,西路军都已经出兵了,作为精锐的镇西军竟然留守后方,这滋味,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坐在邓虎的身旁,杨延昭将酒瓮放在他的脚边,轻声说到,“邓将军也无需烦闷,英雄自有用武之地,北伐这是一台大戏,不过才刚刚开演,怎会少了镇西军一展雄姿的机会?”
拿起酒瓮灌了几口,稍后,邓虎将那喝光的小瓮甩到一边,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这些年脏活累活全由我镇西军去做,某是粗人不错,但也不是任他们取笑的‘邓蛮子’,我邓虎可以不去争那些功劳,但是我那些儿郎们为朝廷把命都卖了,属于他们的东西就必须得拿回来!”
一股煞气随之散了开来,邓虎猛地跃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目怒睁,脸色黑里透着红色,显然,是到了极为恼怒的地步。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军中也是如此,结党营私,相互倾轧之象比比皆是,看来邓虎这毫无心机的粗犷汉子往日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邓大哥,你若是信得过杨璟,便听我一言,这次北伐,镇西军必定能横扫四方,重铸不朽威名。”
声音有些轻,但是字深深入耳,印刻在了邓虎的心里,许久低下头,看着那伸过来白皙的手掌,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双手紧握在了一起。
一连过了几日,镇西军的营地都没军令传来,前方战场上倒是时不时的传来捷讯,而今日更是有代州杨泰率军登上寰州城头,拿下了西路军北上的第一座城池。
听得这消息,杨延昭脑中不禁闪过几兄弟的模样,怪不得这几日都瞧不见他们,原来是随着大军出征了,也不知道当年进军营都有些怯懦的七弟浴血杀敌是何种模样。
思绪又为之纷乱,昨天,他便去了刘府,在外踟蹰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让萧慕春去唤了门,最终却得知娘亲带着几位嫂嫂去了府州。
或许正是这失落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杨兄弟,中路的由检校太师高将军已经拿下了飞狐口,看来很快便能攻占飞狐城,东路官家御驾亲征,据可靠消息,已经拿下了岐沟关,前方便是雄州,而西路军也克下了寰州,看来北伐形势一片大好……”
看着墙上简易的地势图,邓虎嗡声说着,语中却满是落寞,一旁,紧盯着地势图的杨延昭许久才应了一句,“邓将军,你可以吩咐下去了,我想很快,镇西军就得出场了。”
“杨兄弟你是如何知道的?”
邓虎的眼中闪出惊讶之色,这几天,他一直憋着火气,想要上阵杀敌,但是突然听到杨延昭这般说,竟瞪着眼愣在了那边。
没有理会邓虎这吃惊的模样,杨延昭上前指着地势图上的云州道,“这里乃是契丹人西处咽喉之地,城中必定有着精锐之师把守,如今寰州被我朝大军所克,云州必定会派人前来阻击,而朝廷会师与幽京的行程是不能耽搁,所以,必须得派人来挡住云州的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