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这是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城下,数十个契丹人正面带狂喜,鬼叫着推动冲车撞向城门,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萧慕春,典胥,给我将那冲车砸了!”
杨延昭将手中狼牙拍的绳索系在城砖上,抱着一块巨石对着身后的萧慕春和典胥吼道,二人忙丢下手中的檑木,挑着块大的砖石,狠狠的砸向了冲车。
十多块石头砸了下去,那聚集在城门口的几辆冲车终于报废了,看着源源不断上前的契丹兵,杨延昭也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又是吼道,“火油,火油呢!”
听得这句话,一直忙着调度兵卒搬运箭矢石块的柯寿礼顿时冲着不远处的副将叫道,“张明,火油好了没!”
“好了,就等大人吩咐!”
闻言,杨延昭射出几支箭,头也不回的大声道,“给我端出来,用投石车掷出去!”
不多时,一列兵卒端着油纸包好的火油走了上来,这些都是用针线缝好,看起来有点像椭圆,里面装的是那日孔明灯夜袭未用完的火油。
投石车将无数个油纸包给投掷了出去,那日被挑出来的神射手皆是举着箭头裹着火苗的羽箭,瞄着那油纸包嗖嗖的射了出去。
火焰在天空中绽放开来,犹如夏日暴雨倾盆而下,淋在了攻城的契丹人身上,沾在他们所穿的皮绒之上,顷刻间出现了数不清的火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火烧着的契丹人在地上打着滚,吃痛的胡乱奔跑着,很快又点燃了身边其他人,使得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多了一大团火焰。
“杀了他们!”
见到这情形,丘雁耳大吼一声,抽着刀便照那不远处身上满是火,在地上胡乱打滚的部下砍去。
听到这句话,那些契丹人竟一时间无法下手,直到丘雁耳又是砍翻了几个,满脸扭曲的怒吼道,“这是军令,砍死他们!”
这时,未淋到火雨的契丹人才狠下心来,纷纷朝着周围被火焰包围的同伴砍去,可是天空上的火雨不停的洒下,何时能砍得尽?
一时间,满是哀嚎声,求救声乃至曾经相熟之人的乞求不杀之声。
听在耳里,丘雁耳和胡千儿心疼的很,这些可都是他的族人,最为精锐的儿郎,如今却被自己亲手给砍死,这感觉比割了自己的肉还要疼,心是在滴血啊!
可是上了战场,没有听到收兵的号角擅自撤离,那便是临阵脱逃,且不说被处死,还要遭受世人的耻笑,身为北院六族之一的他们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别无他法,丘雁耳砍翻几个胆怯往后逃去的兵卒,扬起手中的弯刀,继续喊着向前冲的口令。
终于,身后传来了收兵的号角声,丘雁耳和胡千儿从未如此的觉得这收兵号角声如此的悦耳,二人大喜的对望了一眼,忙招呼着部众撤离了城下。
契丹人撤退,杨延昭扔下手中的杨木弓,在城墙砖石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萧慕春等人则是累的大口喘着粗气,而那些普通的兵丁则是默默的看着契丹人的身影,继而转头看了看身边已经死去的袍泽,眼中多出了浓烈的恨意。
打退了契丹人的两次进攻,杨延昭丝毫高兴不起来,敌人来势汹汹,且兵强马壮,他已经不奢求将来敌击溃,眼下能做的便是多撑一刻便是一刻,好为潘美他们掩护百姓撤离多争取些时间。
空气中弥散着烤肉的焦糊味,这次火攻胜在出其不意,成功了退了敌,可是城中的火油已经本多,怕是下次敌人也会有所防范,这一招便行不通了。
连续经历了两次生死,活下来的兵丁脸上没有了恐惧与稚嫩,默默的跟着修缮着城墙,或是将伤亡的同伴送往城下。
鲜血在让他们快速的成长着,倘若这次能活下来,他们将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兵卒。
叹了口气,杨延昭心里实在没底,望了眼那大纛下与自己以箭对决的男人,他明白,此人将是一个很难缠的敌手。
“公子,喝口水吧。”
萧慕春递来一个水袋,杨延昭摇了摇头,“萧大哥,我们伤亡了多少弟兄?”
后者迟疑了少许,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契丹狗的箭术确实有些过人之处,刚听柯校尉说了,阵亡了三百多人,伤了六百多。”
不过是两个照面,便丧失了十分之一的战力,杨延昭的沉默不语起来。
见他这番,萧慕春有些不忍得劝慰道,“公子,兄弟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能战死在沙场上便已经值了,更何况杀死的契丹狗何止千人,公子还当振作才是。”
闻此言,杨延昭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萧大哥说得极是,我们若是挡不住这契丹人,必将有千万百姓遭受罹难,身为七尺男儿,岂能坐看此事发生?”
说着,杨延昭身上再现一股果决与豪爽之气,大步上前,查探起城头的部署情况。